滴答、滴答。
意识清醒的时候,隋禾听到了规律的滴水声。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微弱的光线从山洞外射进来,除了嶙峋的轮廓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他坐起身,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感,好像曾经那些粉身碎骨的疼痛只是一种幻觉。
他摸索一阵,发现身下是一张长方形的石板,或者可以称为石床。
石床坚硬,触感冰凉,寒气几乎要透进骨子里。他连忙走下床。
他环顾一圈,看见身后有一个昏暗的洞口,滴答的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的。
他慢慢走进去,穿过一条狭窄的路,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个巨大的湖泊横亘于此,颗颗水滴从封闭的顶部落下,滴在水面上。
粼粼的水波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蓝色冷光,将周围石壁铺上晃动的波纹,也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堂。
忽然,水波开始动荡,水下隐隐有黑影一闪而过。
翻搅的声音离水面越来越近,直到“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破水而出的是个人影,那人脚踏湖面走来,一路走,身上的水一路滑下,走到隋禾面前时,已经干透了。
“你醒了?”那人语气平淡一如往昔,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醒了就准备出发吧。”
隋禾神色恍惚,喃喃地问:“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
那人说:“这是我的人形。”
“你……”隋禾心里有许多问题翻滚不休,问出口的却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还有用。”那人回答。
隋禾垂下眼,自嘲地笑了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
那人没说话,指了指角落一盏宫灯,灯就自己亮起来。
暖黄的灯光照出隋禾苍白的脸色,他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碰到石壁才停下。
直接施展这种神通,是因为那个人,或者说那个怪物,觉得已经没必要掩饰了吗?
隋禾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荒谬,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比在月牙湖、在艺术馆、在锦鲤池更甚。
“那我现在要叫你什么?”隋禾轻声问。
“我本名沅,原争是行走人间的名字。”原争,或者是沅,说道。
“元?”隋禾重复道。
“三点水一个元,沅江的沅。”原争解释了一句。
“行了,我们要走了。”原争说。
话音刚落,原争伸手在隋禾面前虚点了一下。
隋禾的身体一僵,在原争绕过他朝前走时,不由自主地跟在原争身后。
“这是……你的能力?”隋禾很厌恶这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问道。
“只是一只虫子。”原争暂停脚步,转身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一只黑色的虫子从隋禾脖子后面飞出来,飞向原争手中。
隋禾的脸色瞬间变了。
原争说:“我以为你自己不肯走。”
“我跟你走。”隋禾咬咬牙,“我不会跑的。”
“好。”原争挥走了虫子,转身继续向前,“我们去人类世界。”
“这里不是人类世界?”隋禾刚问出口,就看到山洞外深紫色的天空。天空上遍布暗红色的闪电,正中悬着两个紧挨的月亮,一个洁白,一个血红。
隋禾闭上了嘴。
原争说:“月亮是两界通道,连接这里和人类世界。”
时亮时暗的闪电将原争的侧脸映出有些诡谲的剪影,隋禾跟在原争的侧后方,悄悄落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