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唤来仆妇,蕊心扶起我,立刻有伶俐的仆妇上前为我披上大氅。我在外祖母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不敢落泪,也不敢回头。
外边已下起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寒风凛冽,仆妇们为我撑着油纸伞,簇拥着我出了府门。府门外的马车已等候多时,蕊心扶着我上了马车,车里上了炭盆,烘的暖暖的,蕊心往炭盆边丢了几颗栗子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候我的吩咐。她总是这样,安静恬淡,让我很舒服。
就这样,我与蕊心同乘一车,另四个仆妇守着行李乘另一车,四个戍卫骑马,一行人向围猎的麒麟山驶去。
两个时辰出了城外,路过一片梅林,红梅傲雪,美不胜收。正好我已经坐的腰酸背痛,想出去透透气,便嘱咐仆妇们备饭,原地休整。
蕊心陪着我向梅林走去,戍卫欲跟上来。我摆摆手“不必跟来了,在此等候吧。”
“是。”戍卫训练有素,唯命是从。
踏雪寻梅、好不快意,红梅点点,馨香拂面,我伸出手掸去浮雪,欲折一枝回车上插壁壶。
蕊心见我手冻的通红才惊觉忘带暖手炉了。急忙道:“小姐别碰了、仔细冻着手!我去取手炉来。”
我笑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不碍事儿的,你看,那红梅多精神?我们摘一些回去吧。”
蕊心替我紧了紧大氅,担心道:“不行的,麽麽教导,手乃是女子第二张脸面,需得好生保养,冻伤了可怎好?小姐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去摘梅花,小姐别碰雪了。”说罢匆匆朝马车跑去。
我笑着摇摇头,这蕊心,就是太小心了。摘支花儿还能摘伤了不成?我踮起脚,抓紧树枝使劲摇了摇,雪花分杨落下扑了我满头满脸,大氅的风帽也滑脱了,雪花飘进脖颈里凉丝丝的,冻的我龇牙咧嘴。
反正此地无人,不必再装什么大家闺秀了,我脱掉大氅,撩起裙摆打成结,捞着树干就往上爬,爬上去伸手去够开得最艳的那一枝,还差一点点,我又往树梢挪了挪。
“姑娘好身手啊。”
正当我将要触碰到梅花时,一声带着揶揄笑意的男声惊的我脚下一滑,手也没抓住树枝,倒栽葱似的掉了下去!
“啊!啊啊”我闭眼大叫。
“叫什么呢?”这次他直接笑出了声“呵呵。”
想象中的雪地狗吃屎并没有发生,甚至还硬硬的、暖暖的?我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对深潭般的眼睛里,这是怎样的的一双眼睛?眼波流转如深潭荡起阵阵涟漪、含着笑意,双眉舒展、鼻如悬胆、薄唇噙笑,颊如刀削,看似无情却风流万种,令人炫目。
向下看去,才发现我被抱在他的臂弯里靠在他的胸前。我大惊失色,急忙挣脱下来,到退三步,退远才看到此人束着发髻,戴一顶嵌宝金冠,穿一袭月白长袍,袍摆用银线绣满云纹,外披一件风毛出的极好的银狐皮大氅。静立于白雪红梅之间,越发衬的他长身玉立,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我甩甩头,再帅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登徒子的事实,不欲与他多言,我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位小姐!我救了你哎,你不道谢也就算了,起码告诉我你的芳名吧?”他在身后喊道。
回头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向外跑去,正迎上前来找我的蕊心。蕊心带着戍卫跑来,一见着我就焦急问道:“小姐!我听到你的叫声了、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我拉过蕊心就往外走,安抚道:“无碍,不过摔了一跤罢了。”
蕊心大惊,拉着我左看右看:“小姐摔着没?可有什么伤处?小姐你的大氅呢?”
我笑笑:“没有没有,你看,我好着呢。大氅摔跤的时候丢了,丢了便丢了,别去找了,咱们快回去吧,我又冷又饿了。”
说罢拖着蕊心就走,蕊心心疼的只叹气,又拿我没办法,只好脱下自己的披风先为我披上,护着我回车上去用饭。
吃着热乎乎的茶饭,才感觉冻僵的手脚复苏起来,好在再走两个时辰便可在彩羽镇投宿了。刚才的这些小插曲就赶快忘掉吧,再也别遇见那个登徒子啦,害得我痛失红梅。
唉,好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