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空低坠坠的,仿佛要压垮饶脊梁。风似刀子般的往人脸上剐,直吹得人睁不开眼。
地失色。
榆原坡村北的一户人家里却正闹翻了。
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上正平躺着一个紧紧闭着眼的少女,头发一缕一缕的被鲜血打湿垂在耳边,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狂风吹的,少女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就连那干裂的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少女身上还趴着一个更为瘦的女孩,正在那无声的哭着。
没有人知道,阮明姿其实已经醒了很久了,听得见周遭的一切动静,但她却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周边这些叽叽哇哇的人又是谁。她沉了沉心,一边听着周遭的动静,一边消化着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段莫名其妙不属于她的记忆。
“真真是丧尽良啊!老婆子我善心,把这一对克死六娘的煞孤星接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结果呢!这鳖崽子竟然害得我大孙子从山上滚了下来!”一个吊梢三白眼的婆子满脸凶戾,指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女怒吼着,“我们阮家不养这种杀千刀的白眼狼!老三,把她俩给我扔出去!”
阮家老三应了一声,先是提鸡崽似的把少女身上趴着的女娃娃给拽着胳膊拎了起来,女娃娃吓得满脸是泪,张嘴哭着,除了“啊啊”的气音,却没有半点声音,竟是个哑巴。
阮家老三又去拖躺在地上破了头的那个少女。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忙劝道:“……金财家的,这俩好歹也是你孙女。姿丫头也摔得重,头都破了,流了忒多血。实在不想养了,也等她伤好了再吧?”
赵婆子重重的冷哼一声,那双吊梢眉高高的竖了起来,刻薄的讥讽道:“这就是个破门的扫把星!让她在家里养伤,谁知道会不会又妨了我家!他三婶,你要是不怕,你就把这俩扫把星领家去呗?”
话的那妇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这年头粮食都紧着,自家都吃不饱,哪里再养得起两个半大的孩子!
见那妇人不话,那赵婆子便又不屑的哼了一声:“充什么滥好人!”给阮家老三使了个眼色,让阮家老三赶紧把人拖出去。
阮家老三刚要去拖,手甫一碰到那破了头的少女的胳膊,触电似的立即缩了回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丫头,好像都凉透了?”
赵婆子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晦气!赶紧拿个破草席子一卷扔后山上去!”
阮家老三脸色也难看得紧,然而还没等他转身回屋去拿草席子,就见着乌蒙蒙的空横劈过一道惊雷,轰隆隆的,映亮了大半个空。
而在滚雷劈过空之时,阮家老三口职凉透了”的少女却慢慢的爬坐了起来。
又一道惊雷伴着狂风劈过,映亮了少女那苍白的脸,脸畔是被血打湿的成缕的发,分外可怖。
红的血,黑的发,白的脸。
众人一时间都僵住了。
少女眼里似闪过千万星芒,不过也只是一瞬,再定睛一看,好似一错眼间,她又成了那个顶着满头血的虚弱瘦削少女。
她幽幽的看向赵婆子,声音沙哑:“奶奶,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