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秦葟失眠了。
他反复回想上官当初的脆弱无助回想容嫣当初的盲目报复回想顾戎双的清高自傲,以及对他祈求怜悯的柔弱病态。
容嫣说得挺对,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只能怪他自己。
其实他向来公正磊落,也不风流,可到头来,又怎会亏欠了三个女人呢?
顾戎双于他,是年少时错付的感情,是爱而不得的遗憾容嫣于他,是耽误了八年的荒唐,是欺瞒她复婚而产生的愧怍;上官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已从无谓的爱情升华成了浓厚的亲情,但他也对不起她,因为他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这种在歧路徘徊的压抑感在黑夜里蓬勃生长。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血性和果敢,好像无法被这三个女人唤醒了。
他也一时想不到,到底该如何处置容嫣?
床头灯的昏黄灯光投在他丰神俊朗的面孔,秦葟看了看身侧空着的位置上官离开了这么多天,他从未有过像今晚的、那么浓郁的、对她的思念。
他好想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感受一下他的迷茫,那种拨开云雾还是雾的迷茫。
但他没有,他只能任由那毫无头绪的思想入侵他的大脑,让他整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他给甘特助打了电话“容嫣畏罪潜逃,还找人替她坐牢这件事要是查出了,她们两个都有罪,容嫣还会多判几年。这样吧,我不过去了。你去,你跟她说离出狱时间还有两年,问她愿不愿意去寺庙当两年道姑?两年之后可以出来。”
甘特助聚精会神地听着,觉得秦总的声音很沉重,像是如鲠在喉,也像含了一口沙子,每说一句都是极致的隐忍。他小心问道:“秦总,你是在可怜她吗?”
对面放空了几秒,甘特助继续听着,直到秦葟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了。”
这个处置结果,不管对谁来说,应该都是周全的吧。
甘特助说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但是不出半小时以后,他又火速给秦葟回了电话,就连握手机的手,还有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容嫣,容嫣,她昨晚,烧炭自杀了!人已经没了!”
“哐当!”玻璃水杯自手心滑落,重重砸在秦葟脚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像是溺到了水里,无法呼吸,耳膜不断被水冲击着,“嗡嗡嗡”的响。
挂断的手机在他手中紧紧握着,紧紧握着,他久久也不能接受这条噩耗,最终只能以手扶额,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愧怍。
是他,把容嫣逼到了这个地步
顾戎双也听闻了容嫣的死讯,说是已经送去了火葬场火化,走的时候很安静,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打扮得也很好看,但她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包括容华山。
容华山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场昏死过去,如今还在医院救治,怕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容嫣生前,顾戎双不觉得容华山有多爱她,还逼着她嫁给了秦葟,让她成为谋夺利益的牺牲品。但是到了这种白马素车的时候,顾戎双也不得不唏嘘
其实秦葟不会让她付出太惨痛的代价,大不了也只是重新坐牢,可她为了逃避自己,为了彻底放弃对秦葟的仇恨,选择了这样惨烈的方式!珑珑ln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