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可在将军府度过了三日。这三日里,赵原或是出门,或是看书,与她少有交集,倒也相安无事。
今日,风和日暖,赵原起得比之前都早,拉了她出门。
“去哪儿呢?”秦逸可问。
“回门。”
秦府。
秦虞上朝归来,在府院儿廊亭坐着歇息。这些年咳疾严重,走热了就喘。
秦罗氏端上一杯润喉茶,坐到秦虞身旁:“老爷,你说小可那性子,嫁到将军府,可别把赵家公子怠慢了。我以往真该多教她一些服侍夫君的礼仪。”
提到赵家公子,秦虞却是一叹。
秦罗氏又道:“我还是不放心,可别给咱们惹出什么乱子。”
“你就别瞎操心了。”秦虞显得忧心忡忡,“方才早朝,臣僚们当着我面都跟我道贺,私底下我却听到他们偷偷议论,说赵二公子是将军的私生子。若不是大公子没了,将军也不会把他接回来,怕是不受待见的主,哎。”
“果真?”
“八九不离十。”秦虞道,“大公子赵野,曾跟郭相爷的千金有婚约。照理说,长兄逝世,婚约由弟来履行顺理成章。怕是郭相爷不愿委屈了女儿,这桩婚事才能落到咱小可头上。”
秦虞是儒学文官,自然希望女儿所嫁之人身家清白,“私生子”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秦罗氏却不这么认为:“管他嫡出庶出还是私生子,现在赵二公子是赵将军唯一的子嗣,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小可是正妻,少不了福气。”
“哎,这么说也对。”
此时,家丁来报,说赵秦氏携夫婿回门探访。秦罗氏闻言欣然:“我说什么来着,咱小可有福气着呢!好多权贵夫人初为人妇的时候,都是仆从陪伴回门的。”
“我去换身衣服。”秦虞有些紧张。做岳父,这是头一遭。
厅堂。
粉紫色华服的男子,和绯色蚕丝深衣的女子向父母双亲叩拜敬茶。秦虞、秦罗氏喝着女儿女婿的孝敬茶,笑得春风满面。
其实长辈很容易满足,无非希望子贤女孝。
“快快请起!”秦罗氏方才收下赵府家仆带来的探访礼,对这个赵二公子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赵原起身时扶了秦逸可一把,秦虞见女婿对女儿颇为爱抚,长得又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霎时除去了之前的偏见。
离开秦府后,赵原把家仆遣回了,与秦逸可两个人在京都宽敞的大街上,走走逛逛。
秦逸可以前至多只在山下的镇子逛逛,于是对京都琳琅满目的商品充满了好奇,这个摊瞅瞅,那个摊瞧瞧。
“我给你买件首饰吧。”赵原拉着秦逸可来到一个小摊前。摊面上,放着几支朱钗,几支步摇,还有一个蓝色石头镶嵌的玉镯。首饰不多,却都精致。
赵原一眼看中那只玉镯,放到秦逸可手心:“喜欢这个吗?”
秦逸可拿起来衬着阳光看,玉镯上的蓝色石折射出七彩光辉。这样的蓝色石,是她从未见过的。
“真美。”她不禁赞叹。
“老板,就要这个,多少钱?”赵原问。
小贩笑眯眯回道:“公子真识货,这上面的石头可是月泉石。只要十两银子,不贵。”
赵原正要付银子,被秦逸可一把拉住。
“十两?你抢钱呢!”
小贩面露为难:“夫人,这可不是一般的玉镯。”说着招手让他们凑近,压低声音很是神秘地道:“这只玉镯,是前北舟国皇帝陛下送给皇后的定情物,皇后舍不得戴,一直珍藏着。后来北舟灭国,这只镯子几经周折落到一贵商手里,鄙人花了不少成本才把它买过来呢。”
秦逸可:“吹吧你。”
小贩:“怎么是吹呢?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这月泉石呀。这石头产自月泉,百年才产一颗呢!”
“月泉在哪儿?”
“这我不敢说?”
“这么神秘?我看你不是不敢说,是根本就没这个地方!”
“谁说没有?”
“那你说在哪儿?”
“真不敢说,你去问别人吧。”
“好,赵圆儿,走!”说着扯了赵原离开,落下小贩独自碎碎骂叨。
离铺子远了,赵原问:“不买吗?”
“当真是纨绔公子哥,不知油盐贵。你知道十两银子意味着多少吗?都够百姓生活一年了。对了,那边有家鞋铺,还不如买双布鞋来得实诚。”秦逸可道,“我去买鞋,你就在这里等我,你走路太慢了,体力真不如我这个弱女子。”说着一溜烟儿跑走。
赵原心道:“你是弱女子吗?”往前走了两步,忽听旁边传来一声:
“二公子!”
正是一帮所谓的纨绔子弟。
“走,一起玩!”宋鹏热情地招呼。他体胖,正拿着一只烧猪蹄子啃,满手油就拍在赵原肩膀上。
“不去。”赵原皱眉,掀开宋鹏搁他肩上的手,用手背擦了擦衣服上的油渍。
“走吧,又不用你出钱。”宋鹏推了赵原一把,几个同伴也上来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