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海青认识是在罗叔的酒吧,那时候他是酒吧的驻唱歌手。
我第一次见话这么多的人,准确的说是跟我在一起这么话多的人。
别人跟我在一起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而海青就不一样了,不管我把话题聊得多死,他都能重起一个话题,然后和我继续聊下去。
“不就是女朋友嘛,没了再找嘛,你看我,都三十岁了,女朋友都谈了十几个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你不是说找工作嘛,现在大学生就业困难不是普遍现象嘛,要相信自己,总能找到的。”
“我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废物。”
“人生苦短啊,及时行乐啊。”“别这么消极嘛,你看台上跳舞那姑娘漂亮不?我帮你要她号码”“来,喝了这杯忘情水,喝了我们再喝下一杯。”…………
我们就是这样聊上的,我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十几个前女友了,有十几个是因为他那张嘴,都成了前女友还是因为他那张嘴。
海青大学是学音乐专业的,但他跟我说他大学四年下来挂科挂了一大半,什么乐理知识,音乐历史,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就是会唱歌,会写歌,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他的嗓音是独特的,他写的旋律能让人安静。
他很爱音乐,甚至胜过爱他自己,他跟我说如果他有天死在音乐里,他会觉得这是他人生最浪漫的时刻。
曾几何时,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为了追求一件事而付出所有甚至是付出生命,但后来我发现,除了不吃饭不睡觉能要我的命,其他任何事我都是适可而止,所以我永远只是普通人。
但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世界上普通人多了去了,至少我还是属于人这个物种的。
我和海青中间还夹了一个人,这么说不太好,因为我才是后出现的那个人。
她叫杨柳,她和海青认识了二十几年,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但她没有成为海青的十几个前女友之一,我能看出来的是,她一定喜欢着海青。
当杨柳推开我们屋子的门的时候,我还和海青光着膀子躺在床上。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我甚至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的感觉,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想就算我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也绝对不会找海青这样胡子拉碴,不注意形象的中年大叔。
说起来不爱打理自己外表这方面我还是跟海青学的。
杨柳比海青大一岁,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戴望舒在《雨巷》中描述的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古典又端庄,成熟又感性。
她有一头乌黑又浓密的长发,从额头间分开披散在肩上,她笑起来眼中闪着光,那是我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笑中感到温暖。
差不多的年纪,我可以叫海青大叔,但我对杨柳绝对叫不出阿姨这个词。
…………
回到我们刚认识的那天。
海青从床上翻下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趁着空隙急忙穿好了衣服。
“我看你过得怎么样呗,这是?”杨柳看着我,我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那样呗,这是我兄弟,周游。”海青说着,点了支烟,又递给我一支。
杨柳走上前,把烟从海青嘴里抽出来“跟你说了这个对身体不好。”
杨柳把烟扔进了垃圾桶,又看着我,我拿着烟,点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也别抽了。”杨柳说。
“嗯……哦”我点着头把烟扔进了垃圾桶,我想着里面也没什么垃圾,等会儿还可以捡起来抽,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