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安宁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和善:“好吧,你说。”
“他在我们这已经住了很久,作为家人,你们有没有打算让他出院?”
看来这医生是想认真跟她谈谈,刚才也许是多心。
“就我而言,我觉得他早就该出院了。”隗安宁有点没好气地说。
“关于这一点,我有东西想给隗小姐看。”罗医生从身后的档案柜里抽出一份光片放在灯光板上,角落里写着隗息的名字和编号,隗安宁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包括桌上那一张张写着各种数字和特有名称的化验单。
“医生有话不妨直说。”
“这份是隗息的片子,这两条线是他出车祸后断裂的伤口。”钢笔的顶端在片子上画了两个圈,罗医生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是上周给他拍的新片,通常这种程度的伤口不会痊愈得这么慢,我们给他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想问一下隗小姐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比较罕见的家族病史?”
隗安宁听得一愣一愣,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没有听他们提起过。”
罗辰有些遗憾地关掉灯光,沉默片刻说:“从医生的角度,我当然希望隗息可以尽快痊愈,但你知道,医院也有规章制度,需要安排的病人还有很多,有些事虽然能通融,但……”
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对其他的病人不公平。
隗息的父母肯定打点好了一切,哪怕隗息跟他们闹别扭,也没有强硬地把他带回去。虽然罗辰的说法比较客气,但这种程度的溺爱被人揭穿时,隗安宁感到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
“请别误会,我并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
“不不,你说的没错。”她局促地笑笑,“这是我们家里的问题。”
“这几张片子麻烦你带回去给你们的父母看,要是还有其他可以告知的事项,希望你能尽快通知我。”
“我知道了,我回去后会跟叔叔婶婶说的。”
罗辰一愣:“你和他……”
“我是亲戚的孩子。”
“隗小姐你不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吗?”
“我现在是独居。”隗安宁把桌上的东西都拢好塞进包里。
“真了不起。”
隗安宁疑惑地抬头,与罗辰四目相对
有种灵魂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大学生出来租房子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吧。”
“对你来说,应该很了不起吧。”
搞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说些看上去能看透一切的话吗。
“你记一下我的电话,我经常不在医院里,有关隗息的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麻烦医生了。”隗安宁存好号码,拎着片子对医生行了个简单的礼,干脆地离开办公室。
走到门口,她的耳边劈啪作响,顿时感到几分晕眩,她很有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冲动,被理智强行遏制。
也许是路上什么地方见过,所以觉得眼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隗安宁回到病房外,站在门外犹豫半天还是选择打道回府,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和正在叛逆期的隗息讨论家庭问题。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少之又少。
算了,一时半会儿说不通,还是来日方长。
隗息的脸上少有地带着疲惫。
隗安宁回去了。
他能感觉到。
如果现在能站起来,就可以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医院,就像过去那样,无数次目送她走远。安卓anzhuangne
刚才差一点就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幸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