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耳光。
少女捂着通红的脸颊,委屈地将躺在地上的白赖子扶起来。
白赖子一把推开少女:“钱拿来!”
“那钱是买药的!”少女摇头拒绝。
白赖子又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直接将人儿打翻在地。
“娘的!那老不死的该归西了!我送你来了这地儿,是你积的福分!”
白赖子伸腿欲踹。
“够了!”
苗空空扒开人群,甩手将白赖子推翻在地。
她身负功法修为,而白赖子身体虚弱还浑身淤伤,自然吃不住这一下。
“哪儿来的贱货,敢推你爷爷我?”白赖子色厉内荏地嘶吼着。
苗空空根本不担心,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还能压到她头上?
她站在少女身前,端着嗓子,模仿着李诗诗的语气:“这里是官家的地盘,你若想撒野,也不该打官家的人。”
“那是老子妹妹,老子打她天经地义!”白赖子胸口起伏,他只觉得是自己虚不设防才被苗空空推倒,“哼,婢女一个!我呸!”
一口唾沫吐在苗空空的裙身上,大红的金绣衣裳挂着浊黄的淤痰。
刚欲开口训斥,就听到有人高声呵斥:“诗诗姑娘的衣裳,岂容你这等粗俗糟蹋!”
人群分开一道,程子健快步走在前头,夏丞相紧紧跟在旁边。
刚才他听完曲,怔了半响才想起来去寻她交谈。等追出来后就看到苗空空正在人群中围观。他本来想等着人少些的时候在去搭讪,没想到她竟然肯为姑娘出头。
白赖子见这俩大爷阵仗不小,一下子怕了。尤其是出声的这人,是学士,是老爷!十里八乡的人都识得程学士!
他急忙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爷!误会,误会!”
“哼!我这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怎的?你还想抵赖?”程子健勃然大怒。
白赖子慌了。三爷抡拳头砸他也不慌,但现在程老爷要拿刀剜他的脑袋,他能不慌吗!
“这,这……”白赖子急中生智,跪前两步扒住程子健的衣摆,“老爷!老爷我错了!我上有患病家父,下有妹妹要看,我不能死啊!老爷!”
程子健被吵得心烦意乱,挥手呵斥:“滚!”
“哎,哎!我这就滚!”
白赖子如蒙大赦,赶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出甜水巷,头也不敢回一下。
程子健转身,从袖中拿出绢布,蹲在苗空空面前将污渍擦去。
围观的群众皆为诧异,程学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不但愿意为红颜一怒,竟然还能躬身做这等事!
这舔姿,绝世无双。
苗空空也忍不住腹诽,明明一个当朝学士,为何要做舔狗呢?
她有模有样地福身:“多谢程先生相助,诗诗感激不尽,”
“不必!”程子健赶忙扶起,“诗诗姑娘侠义心肠,令我等汗颜!”
接着他高喝:“众位莫要看戏了,请散了吧!”
观众听闻,哄然散去。
苗空空转身扶起红裳少女,道:“若你不嫌弃,先随着我吧。”
每个刚来的少女都需要老辈先带着,苗空空刚来时也一样。这少女也是红裳,而且听刚才的言语,恐怕是个新人。
少女神色黯然摇头道:“杨妈子已吩咐我去随侍李诗诗。”
“我便是李诗诗。”
少女微愣,想起刚才那程学士所喊,又想到自己所随侍的姐姐如此心善,不由得涕泣出来:“多谢诗诗姐。”
“好了,别哭了。”苗空空用手指擦拭着她的眼泪,轻声安慰后问:“你叫什么?”
少女抹去眼泪,“我叫白绣云,花名木槿。”
木槿……那不是自己的花名吗?
这算不算是一段孽缘?
苗空空心中无奈,原来缘分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别了程子健,苗空空领着白绣云进了自己闺房。
“绣云,那是你哥哥?”
苗空空想起来当时那个泼皮无赖,心中总是无法将其跟这温柔贤淑的白绣云联系在一起。
白绣云微微颔首,神情复杂,将点滴娓娓道来。
其父白眉山早年被征去做苦力,母亲含辛茹苦将兄妹二人拉扯长大,却在父亲返乡后因为劳累过世。
而白眉山由于常年在外做劳工,染上了痨病。家里境况每日愈下。
起初还好,白眉山病症尚轻,还能在家里剪剪纸花做些营生。兄长白伏龙也担起重任,到江边码头做纤夫。
可不知怎地,白伏龙习了赌。
赌输了,恶霸提棍上门,将白眉山打断了腿。并以收帐为名,拿了家中大半的财物。
自此白眉山再不能起床,生活起居都靠白绣云照顾。她也纳起了鞋底,勉强能为父亲买些吊命的草药,但仅仅凭这些是不够的,日子只能过一天算一天,郎中也说白眉山没一月可活。
而每日不是讨钱就是耍泼的白伏龙,突然告诉白绣云有个好营生要她来做。白绣云急于父亲的病症,也就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