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以为她会是一个好欺负的,所以以为自己上来这么一遭,会让她无可奈何。哪里料得她是个硬骨头,让他忽然觉得棘手了。
贺相思:“怎么?不说话了吗?不说说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我这里摆龙门阵吗?”
吴氏瑟缩了一下。
贺相思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女人做到你这种地步,也可以说是一种成功了,老被人牵着鼻子走,你自己就不能坚强点,主动撒一次泼吗?”
吴氏抱着孩子往后缩。
闪光灯刷刷落到贺相思身上。她回眸一笑,她曾听闻上海有一名媛,死于八卦记者的闪光灯下,更死于文人走狗的口诛笔伐中,最后一封遗书也只落了四个字——人言可畏。
她想人言有何可畏的?明明是人心可畏嘛。
贺相思开始着手调查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矛头立即指向他们贺氏洋行的死对头,宫家。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宫家竟然这么幼稚,以为单凭这件事就能将她们从江城赶走吗?
贺相思站在吴周昨日跳楼的地方。这是一排骑楼,小四层高,地上铺着厚厚的水泥地板,人从这里摔下去,脑浆都能摔出来。她站在这里,俯瞰整条长街,一个人用一条命的代价来让别人背上一条人命官司,怎么会有人这么幼稚呢?
她单膝跪落在地,风将她两颊边细碎的短发吹起又落下。郭义来时,以为她想跳楼,当即出声阻止。贺相思仍旧单膝跪落在那里,望着楼下人头涌涌:“郭经理觉得我会想不开?”
郭义擦擦额角上的汗,昨日才有一个人因为他从这里跳了下去,现在贺氏洋行又因为他才被人泼了这么多污水,他十分过意不去:“夫人,如若不然,你还是把我开了吧。这样外头那些事也就平息了。”
贺相思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她。风将她的衣角曳动,她整个人站在风里显得有些孱弱:“你这么大方呢?据我所知,您的夫人患有心肌炎,不但在工作上帮不了你,就连家事也不能打理,每日还需汤药补品灌养,您的女儿在培英女中读书,成绩优异,你有心让她继续读书,最好未来能上得一所好大学。”
“如今,你让我将你开除。那你一家子准备怎么活下去?”
郭义闻言,心头大惊,眼中竟涌起泪波。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贺相思转头面对着楼底下的车水马龙:“有人轻轻一跃,妻离子散,还想让活着的人也跟着一起妻离子散。我贺相思自认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既然从来不是好人,那别人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就好了。”
“有人想杀你,你就自杀,这是愚蠢。我甚自傲,见不得自己被人践踏。”
言毕,贺相思转身往楼下走去。郭义心中是震惊的,贺相思从前很懒说话,她总是安静的,之前很多人说贺氏会垮,可听她一席话他才知道,贺氏不会垮,因为它迎来了最强悍的女主人。
楼下巡警过来,将在贺氏洋行闹事的人统统请走。
第二日,他们还继续来。
第三日,他们还继续来。
洋行开始亏损,各个经理来问贺相思该怎么办?贺相思看着门外闹事的人,她之前派人去跟吴氏谈过,对方一开口,就要吞了贺氏,胃口太大了。
下午,晚报忽然有了新新闻。宫家二少自新寡吴氏家中出来,吴氏借夫命吞贺氏资金,供养宫家二少!
当下舆论似变了个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