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横长身而立,足足比夏逸与傅潇高了近一个头,他仿佛一头直立而起的猛虎,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年近五旬之人。
他脚边则蜷缩着一个少年,这少年并没有被绑缚,却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少年的眼睛瞪的老大,却仍然在转动,显然是一个被封住穴道的大活人。
这少年,居然是江如雷。他用力地瞪着傅潇、夏逸二人,似乎急迫地想说些什么。
“江帮主,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傅潇肃然道。
阴谋败露,江应横居然仍笑得出来:“如果要从头说起,这个故事会有些长。”
“不妨事,你有故事,我也有酒,再长我也听得完。”夏逸口中这么说,手却没有去拿腰带上的酒壶,而是握住了昊渊的刀柄——一个酒鬼若在这种时候还要贪杯,那他注定成不了一个命长的酒鬼,而是很快会变成一个死鬼。
“你们当然知道独尊门。”江应横的声线忽然低了几分:“当年独尊门在岩江中游有一处分舵,只不过五十年前此处分舵的独尊门门徒都在参加其总舵与三大正宗的决战时,覆灭了大半……不过独尊门既然未亡,这一处分舵便又被他们重新建立。”
傅潇恍然道:“那个组织……假的昭伯、假的江如雷……还有那个白衣刺客都是出自独尊门。”
夏逸仿佛想通了一些旧事,动容道:“当年你仅用了三年便击败岩江中游八大帮派,后雄霸岩江中游也是因独尊门助你!”
傅潇脱口道:“难道你的惊涛帮便是独尊门的新分舵?”
“我的惊涛帮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江应横大笑了几声,便继续说着他的故事:“那一年,我爹病逝……爹在临终之际对我说出他久积心中的不甘……他江胜神掌惊世,励精图治十年,却仍未能一统岩江中游,直到最后突发急疾,不治而亡……雄图霸业未成,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死的瞑目!”
提及亡父,江应横一时悲怒交加,似乎难说出话,哽咽几声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而沉稳的声音:“爹把他的不甘与雄心都留给了我。你们又知不知道当时只不过二十几岁的我背负着多沉重的担子!可是我当时太年轻,除了一身武功,没有任何长处。”
傅潇冷笑道:“所以你找上了独尊门。”
江应横道:“其实是独尊门找到了我,独尊门欲要东山再起,也需要一些江湖上的正面人物为他们做耳目。大家各有所需,于是我和独尊门私下里成为了同盟。”
“从此你成为了独尊门的一条狗。”夏逸冷冷道:“曾经的独尊门能以一己之力力敌三大正宗,虽然今非昔比,但仍不是这些江湖帮派能抵抗。因为有独尊门暗中相助,所以你只用了三年便做到了你爹十年都未能做到的事。”
傅潇道:“世人绝不会想到享受二十年侠名的岩江大侠江应横在私底下其实有着如此卑劣肮脏的面孔,是一条独尊门养了二十年的狗。”
江应横面色一沉,说道:“这由不得我,上了独尊门这条船,此生休想再下来。”
“昨夜樊义便是因为误触机关,发现了通往这密室的暗道而被你灭口,他受的第二掌正是你打的。”夏逸缓缓道:“倘若我若没有猜错,昭伯应死于三到五日前,也就是你令邱晓莎下山的日子。因为邱晓莎并不知道她的授业恩师的真实面目,所以为了你的假死计划的执行,你必须要支开她。在那之后的两日中,昭伯一定是无意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杀死昭伯后又将他易容成你的模样,将他的尸体藏在了棺材中。”
“不错,阿昭是一个老实人,我本不愿杀他,可惜他实在不该发现我的秘密。”江应横接着夏逸的话,继续说道:“天下间能找到与自己身形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实在很难,可是阿昭的身形简直与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我用他的尸体替换了原先乔庄成我的尸体。”
“至于你的儿子……”夏逸瞥了一眼躺地上动弹不得的江如雷,说道:“看来他也是不久前才发现了你的秘密,却又不愿与你同流合污,才被你囚禁在此。”
江应横道:“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太多的无奈之举,终有一日他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你与独尊门策划了这一场假死的戏,想来是为了聚集江湖各处前来祭拜你的侠士,你们已经成功了。”傅潇说道:“接下来你又准备围攻听涛峰么?”
江应横道:“你说的不错,这才是计划的主要目的。”
夏逸的刀已出鞘:“你敢将这些倾囊相告,想必也有自信能杀我二人灭口。”
江应横笑道:“你们这些小辈,我真的没放在眼里。杀你们固然容易,但此刻的听涛峰上云集了江湖各地的高手,要对付他们才是难事。”
傅潇也笑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我倒想请教你准备如何以独尊门一处分舵便攻下此刻英杰集结的听涛峰却不惊动武林。”
江应横道:“武林正道用了多年打探,也未打探到独尊门如今的实情,不过却多少也打听到一些价值不菲情报,例如慕容楚荒之后的门主戏世雄以及旗下三位分舵舵主。”
傅潇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三人分别名为墨师爷、血元戎、鬼娃娃。”
江应横道:“而此处分舵舵主正是墨师爷。墨师爷麾下又有三名弟子,人称三无。”
夏逸道:“三无?”
江应横道:“这三无便是无形刺客、无面戏子、以及无救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