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华见她不明白,便又道:“傅辰之进十六卫,陛下将他派来长乐宫,也就是说,从今日起,傅辰之便跟你同我一样,是君臣主仆的关系了。”
“但凡君臣主仆,便是上与下的关系,守着这样不平等的身份地位,他如若叫我替他办事,岂非坏了纲常规矩,心中如你今日一样有求有愧?就算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时也可以用一句忠心护主的好奴仆从而轻轻揭过。“
“但是,他在醉霄楼见我,既是在宫外,又是在他入宫前,他拿着白玉,便是以我救命恩人的身份,让我帮他,身份不同,自然什么都不同了。这样一来,即使他进了宫,那也是之前我便答应过他的事情,他不会被人说僭越,再者,我若反悔不帮他,倒是会落下个上位者言而无信的骂名……”
知意听完,思索片刻,道:“这位傅大人,好深的心思!”
李舜华坐在黄檀木的椅子上,靠着缠枝纹的椅背,想起来今日上午傅辰之的那一番话,轻笑道:”他的心思,可远不止这……“
说完又道:“你尽快安排暗镜台的人去查他,事无巨细,我要知道全部。”
知意颔首行礼,道了是,便下去了。
明姑方整理完柜子,知许打了水进来,两人伺候着李舜华洗漱,明姑见她还是蹙着眉头,便开口道:“殿下别想了,是人是非,过几天就知道了。”
李舜华点点头,朝明姑笑笑,眉间仍有一丝忧虑:“如今我只希望,他不是来害我的,不然,以此人的心智,我还不一定能胜他,留此人在长乐宫,实在难以心安……”
明姑摸摸她的肩膀,道:“如今人已经来了,叫他走却是不行的了,只能多留意着。”
李舜华点头,在床上躺下,明姑给她盖了薄被,又将帘帐一道一道放下来,才熄了灯,跟知许退出去了。
承天门外十六卫值所
宫门已经下钥,今夜不当值的禁卫军们都陆陆续续回了,这本是寻常之事,今日又加了新来的一批禁卫军,今夜倒是显得有些热闹,新进宫的忙着给资历深的攀关系,一些有熟人的,则是相互坐在一处说话。
过了承天门,便只是皇城而非宫城,故而规矩也不是像在宫中那样严,再加上这次来的禁卫军都是从剑南军中选上来的,剑南道同吐蕃打仗大胜而归,在人们心中,是十分令人敬仰的英雄,这段时间也正是人们酒后茶余谈论的焦点。再加上在宫中的十六卫也都是一些热血的青壮年,很多都围着他们让他们讲一讲前方打仗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