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两位公子便回去歇着吧,这下应当不会觉着烦闷罢。”男子以为林问枫定然会换这少女出去,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考虑自己的人,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没答应。
钟离煜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男子一惊,这少年怎地会有如此威压,自己去见老爷都没这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少女在后头咒骂林问枫,钟离煜只觉十分刺耳,聒噪得很,这种人哪值得林问枫去救,简直是笑话。
接下来的几日,守着林问枫那屋的两人倒是轻松,那少年也不像前几日一般桀骜,送来饭菜就先喂那年轻人吃过。从库房回来后,林问枫成日地不声不响,只坐着发呆,少年就看着他发呆,屋里头安静的很。
林问枫两夜没合眼,眼里都是通红的血丝,面容憔悴,原本消瘦的身子更是单薄。钟离煜收拾好碗碟,倒了杯茶水,塞到林问枫手里,白瓷冰凉,茶水清苦。
只听见少年闷闷的声音响起,“林问枫,你别不理我。”说着鼻尖一酸背过身去,滚烫的泪滴在外裳上,晕出一小块儿泪渍。
钟离煜只觉得有只冰凉的手抵着衣袖给自己擦拭眼泪,他蓦地回过头去,瞧见林问枫歉疚地笑着,“阿煜,这几日对不住。我没法克制......”
“你就不能告诉我当初究竟发生什么了么。”
“抱歉,我......”抱歉,实在不想让你看到我过去阴暗的生活。
一时间屋内静下来,少年定定地瞧着林问枫,正要说些什么,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收拾收拾,我家老爷说想见见二位。”还是那日带他们去库房的男子。今个胡二那边传来消息,过几日王家有场宴会,金陵的大小官员,大些的商户都会被请过去。
韶泗公子向来不喜欢这些宴会,人多了太过吵闹,这几日府里乱糟糟的,也不愿搭理王晁。不过说起来王晁对这位韶泗公子纵容得很,韶泗不愿搭理他,不给他好脸色看,竟也不闹,该有的赏赐样样不少。
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胡二总在耳边念叨林问枫二人,王晁心里也痒痒起来,倒是想见见他们,听说长得也是细皮嫩肉,清秀得很。反正这几日韶泗也不管自己,权当寻个乐子就是。
男子说完便在前头带路,要二人赶忙跟上,外头马车还等着呢。
林问枫走在少年前边儿,钟离煜轻轻扯了下他的外裳,有些语无伦次,可林问枫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讲,以后,我护着你。
回去时比来的时候要快些,上马车的时候,林问枫还瞧见一个熟面孔,是那日求自己就她的少女。少女装扮一新,倒比前些日子瞧着气色好,用心地描了眉,搽着朱色的口脂。这会儿和自己一样正往马车上去,想来也是要带去给那王家老爷的。
少女瞧见林问枫,唇边噙着嘲讽的笑,即便你不救我,我照样可以出来。到了王家,只要自己能讨得王家老爷的欢心,林问枫也不过是区区绊脚石,没有用处的人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
少年见林问枫顿住,顺着视线看过去,皱了下眉,又是她。前几日林问枫那副模样就是因她而起,如今这笑容真教人恼火。
这少女是王晁从别处抢来的,前些日子还是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今个倒是从善如流,兴许是对林问枫怀有怨意的缘故。
可是这股怨意倒叫人无奈,愿不愿意同她换换处境,分明决定权在林问枫。
救她,是情分,不救她,也没理由生出怨念。设身处地的讲,若这少女站在林问枫的境地,定然也不会大发慈悲,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