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飞往伦敦的飞机,是一个星期后——原本该举行婚礼的第二天。
没多少犹豫,她来了,与他并肩作战。
登机前,楚薇薇问她:“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坚定?”
她笑了笑:“因为爱!”
楚薇薇默然。
“《圣经》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停顿半秒,她握住楚薇薇的手:“世上人人都值得爱与被爱,你要相信这一点!”
打开遮阳板,眸光远眺,白云层层裹挟机翼。
所以薇薇,我希望回国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送完机,楚薇薇神智涣散开着车漫无目的游荡。
转弯时没打转向灯,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奥拓撞个正着。
奥拓主人甩开车门,睨了眼撞击处,面色阴冷,瞬间破口大骂。
边骂边逼她下车。
楚薇薇面无表情打了个电话,随即靠向椅背,阖眼不语。
十分钟后,奥拓车主喊来了交警,她的助理也随之赶到。
根据行车记录仪显示,大部分责任在于奥拓主人超车,双方私下解决,对方赔了几千块钱,骂骂咧咧走了。
“交给你了,我还有事。”
说完,直接把钥匙扔到助理手上。
助理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目瞪口呆。
平常气焰不可一世的楚薇薇,在方才的处理过程中,竟一声没吭,害得他差点以为真是她的责任。
能让他平日里气焰过人的部长这般噤声,难道……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气场强大的女人也怕警察?
沿着广场直走,再拐进一条巷口,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瞬间打在她失魂落魄的脸上。
推开其中一家酒吧,顺着二楼往上。
关上包厢门,隔绝一切震耳欲聋的喧嚣。
平日里所有的张牙舞爪,再这里,悉数被收走。
有的,只是一个脆弱又敏感的女孩。
没多久,门被人打开又关上。
黑T恤牛仔裤的颀长男子端着两瓶红酒置在玻璃茶几上。
走之前,侧目说了句:“少喝点,伤身。”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她。
仰头猛灌了几口,尚未适应的口腔一个堵塞,喉咙发咳。
她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边咳边笑。
绝望又无助。
谁也不知道,在两车撞上的刹那,在她被甩出去的刹那,脑子浮出了这么一副画面——她摔伤了腿,他马不停蹄赶到医院,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一路找寻,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哭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还有一次,她没考好,打电话跟他吐槽,字里行间全都在责怪异国环境。
平常最喜欢跟她顶嘴的人就这么静静听着,任由她发泄。
事后还半开玩笑说:“没事,大不了你回来,我养你。”
她没当真,不过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咳嗽越来越急促,细细一听,似乎还能听到哽咽的声音。
肖岩啊肖岩,你怎么那么像罂粟,让我戒不掉又舍不得?
门廊左侧,T恤男子抵住墙壁,单膝靠立,垂下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总裁,这是今天的会议内容。”
男秘书递过来一沓文件夹。
“嗯。”
抬手捏捏眉心,困倦阵阵袭来。
“总裁,您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要不,我给您点份外卖送上来?”
梁晨挥了挥手:“不了,你下班吧。”
开了一整天的会,好不容易喘口气,蓦然闪过那抹笑意满满的面容。
拿起手机,距离上次给她打电话有多久了?
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星期?
他摇头自嘲,竟想不起来了。
摁下拨号键,机械女声随即而出:“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按断通话,真是不凑巧。
抬腕看了下时间,大方转瞬即逝,拧眉不悦。
九点一刻,还在跟谁打电话?
再次拨过去,又在通话……
反复数次,依旧如此。
心下越发烦躁,跟谁打了这么久?
踱步到窗口,一栋栋写字楼浸没在黑色的阴影里。
再次走回办公桌,黑色的屏幕让他聚焦。
另外一侧的日历上,鲜红色的圈圈勾勒一个时间。
是的,他忘了,那么重要的日子!
如果他没有接管双梁,是否昨日,两人已经在众人的恭喜和道贺声中步入婚姻的殿堂?
眼角浮起阵阵自嘲,世上哪来得如果?
更何况,重振双梁不就是他给她最好的聘礼吗?
双手握紧成拳,眸色暗了又深。
如果此刻,能听到她的声音,该有多好?
手机像是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呼唤般,瞬间响起。
高大的身躯倏然一颤,欲抬脚,四肢竟使不出一些气力。
第二次铃声响起,他才恍然醒神,呼吸窒了好几下,手忙脚乱伸过去,文件夹倒了一地都没空管。
他听见自己发抖的声音,喉头干涩:“喂……”
“梁总裁,你让你的未婚妻站在楼下吹风,于心何忍?”
悦耳又娇气的撒娇声随着电流融进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急而促。
一阵风过,宽敞的办公室哪还有人?
昏暗的旋转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双手环住手臂摩挲。
他忙脱下西装外套,迅疾脚步不停。
熟悉的气息靠近,双肩覆上带着他体温的衣服。
勾起嘴角的瞬间,落入那个暌违已久的怀抱。
“什么……时候来的?”
暗沉低哑,带着克制,快了好几拍的心跳声出卖了他。
“今天,惊喜吗?”
梁晨埋在她的脖颈汲取好几口她的味道,这才回她:“不,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