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红止住了脚步,对苏小听说:“你上去叫他下来吧,你们两口子好说话。”
苏小听唯婆婆命是从,不暇多思,绕过那条汪汪叫的狗,蹭蹭蹭直上二楼,走进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间。
屋里有五男二女,其中三男一女坐着打麻将,二男一女站在四周观战。
坐着打麻将的三男一女里,就有李承业,他正大口抽着烟,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牌。
苏小听面带怒意,直冲向老公,把他拉起:“明天就要回北京了,该回家收拾行李了。”
转脸又向其他人道歉:“对不起啊,我们明天要出发了,还有很多行李要收拾呢,你们玩吧,承业得回去了。”
她看到旁边站着观战的二男一女,自认为自己一番言辞不卑不亢,大方得体,李承业走了,这些观战的人会顶上,不会影响牌局的继续。
没想到屋里的男男女女包括老公李承业全都黑了脸,一声不吭都站了起来,有一个男人还低头收起了麻将。
“你们玩你们的嘛,不好意思啊。”苏小听看到那些人跟着李承业一起离开了牌桌,出了那幢两层小楼,心里有些发慌,反倒过意不去了。
尾随出来的男男女女的没有人理她,只听李承业一个劲地小声地道歉:“对不住,别往心里去啊。”
有人喝止住了那条狂吠不已的狗,它摇摇尾巴,悻悻地钻回狗舍里躺下了。
咦,婆婆上哪去了?苏小听左顾右盼,终于在一棵树下,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婆婆瘦小的身影。
她见婆婆没有喊儿子,只是一声不吭地跟在一行人的后面,便也不敢声张。
与众人告别后,回到老木屋,李承业没有理睬苏小听,还在不停地发短信给那些人道歉。
邻居李二婶见他们回家了,急急忙忙地将小旭儿抱过来,嘴里抱怨着:“怎么去这半天才回来?孩子一直在哭,哄都哄不住。”
苏小听见女儿小脸通红,泪痕未干,嗓子快哭哑了,心疼不已,谢过李二婶,赶紧抱过女儿。
一转头,看到李承业还在发短信,短信里有什么对不起、别介意这样的字眼,苏小听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爆发了:“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是明天出发重要,还是打麻将重要?我和妈连孩子都顾不上,淌河过来找你,妈的鞋袜都湿了,你不心疼我们,倒关心起那些狐朋狗友来。”
李承业这才发现母亲换下来的湿了的鞋袜,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低头收拾行李。
李贵发和刘春红至始至终没有发一言,不一会儿,老两口就去睡了。
收着收着,李承业叹了口气:“你们可以先睡,行李我自然会来收拾,不管回来是几点钟,我都会来收拾的。我叫你取两千元过来,不是因为我打输了,而是有备无患。其实你来的时候,我是赢钱的,没有输钱。牌桌上,输家不肯走,哪有赢家先走的道理?什么理由都不是借口。这样走了也太没有道德和牌品了,你让我在老同学们和李家村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苏小听完全听愣了,她听不明白老公说的话。
她对于观念、成长环境不同,对婚姻造成的困扰,第一次有了深深的体会。
这个夜晚,李燕在床上辗转难眠。
“现在是丛林社会,这种事情到处都是,谁管啊?弱肉强食,你抢到就是你的。你不要犯傻了。你既然喜欢承业哥,就好好争取。”闺蜜李安苹的话,在脑海中闪过。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婚姻,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豪赌。
赌对了,一生幸福。赌错了,毁了一生,还搭上娘家及孩子,甚至会赔上身家性命。
李燕只觉得枕头很硬,让她无法入眠。
额头渗出微微的汗,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面对人生的选择,她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