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歌在郊外的竹林中以地为床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开始赶路。
洛城与琼安相邻而立,两城仅隔数十公里,日未上三竿,他便到琼安了。
两地相近,风俗人情自然也不会相差太多。陆子歌若干年前随着七叔来过琼安,短短几年,这儿的面貌风情已经变了许多。
但两座城市隔得太近,以至于许多风俗习惯都是完全相同的,而两城之间的商贸往来更是频繁密切,陆子歌倒卖货物的想法只得落空。
虽两城相像,但琼安的民风较洛城淳朴许多,现下陆子歌走在琼安最繁华的一条商街上,街上有锦绣绸缎也有单衣薄履之人,各自行走、互不相干。
她寻了一处茶水摊子的阴凉地坐下,寻思着赚钱的法子。
七夕将至,些许按耐不住的少男少女们已经纷纷上街了,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不一样的小佩饰,直叫人目不暇接。
近些年流行佩戴饰坠,有钱的人挂玉佩,没钱的便挂些草编木雕之类。
陆子歌也戴着一个。
那是一片刻着奇怪图腾的铜块,她也不知是从何处捡来的,只记得从小便有,她便在铜片上钻了个孔充当自己的挂饰了。
临桌坐下几位男人,才一坐下,陆子歌就闻到了浓重的臭汗味,其间还夹杂着些许低劣香料味。
他们大声谈论着近期在码头往来卸货的商船越来越少,每日只能挣几块铜板,根本不够用。
“听说现在商船航行都被齐舶水商垄断了,要走水路啊,得交……”那男人搓了搓手指,和他的同伴对视了两眼,皆是叹了口气。
“你还说没钱,昨晚又去俐人院了吧,一来我就闻见你身上这香味了。”其中一个男人大声调侃道。
“害,你别说,昨晚去可真值了!你们知道,俐人院花魁吧从不出面,昨晚,就让我给遇上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倒也没露面,就是在屏风后弹了首曲子。虽然是看不清,但是那身段,绝了!”
男人目光火热地同旁边两人描述着,随即三人皆**笑起。
陆子歌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她又在茶水摊上坐了许久,将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看了个遍,终是没想出个什么挣钱的法子,只好作罢。
估摸着这时候回去刚好能赶上七叔做的晚饭,便准备起身了。
突然身侧被人一撞,陆子歌扶住撞来的姑娘。
“多、多谢公子。”一个年岁不大的圆脸小丫鬟慌张地说道。
“不客气。”陆子歌提起包袱,冲她轻点了点头。
“不知公子可有婚配?”那丫鬟却伸手拦住了她,支支吾吾道。
陆子歌挑眉,向那丫鬟周围望去,果然,离她三五步远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姐定定站着,朝朝此处张望来。小女子初长开的容颜,略施粉黛便十分美丽。
“未曾。”陆子歌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心下有些慌张,明眼人都猜得出眼前这出戏是怎么回事了,她被这大小姐看上了!
可她是女儿身啊,若是被发现了,至少要被打断一条腿。她蹙眉,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我家小姐姓贾,不知公子可愿到府上一叙?”
“这……不太合适吧?”
“合适合适,我们家最是热情好客之人,公子尽管来便是了!”
“但……”
“合适!”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陆子歌,她兀的傻住,是这穿透她身心的声音。
“公子是?”那丫鬟对这突然出现的戴着面纱的男子有些困惑。
“小姐盛情款待,哪有拒之不从的道理,只是舍弟初来此地,几日奔波,难免风尘仆仆些,不如待他打扮干净再上门造访。”
“这……”那丫鬟回头看了小姐一眼,那小姐掩着面点了点头。“那便恭候公子了。”
说罢,那小姐两人便急忙离开了。
“好、好巧,谢大哥。”
陆子歌只觉得口有些干、这衣服领子也有些紧,她扯了扯领口,干笑一声,脚尖轻挪。
“残废?”
谢既明冷哼一声,单手按着她的肩膀,又坐回了茶水摊的凳子。
“没,没啊哥。咱开个玩笑嘛。”陆子歌赔着笑。
“那你不妨猜猜,我会怎么杀你?”谢既明凑近她耳旁,低声威胁。
她大惊失色,哭丧着脸道: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