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路拾级而上,七万八拐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两人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才被拿开,定睛一瞧,可见一处隐在树丛中的屋舍,重俊抬头一瞧那屋舍门楣上的匾额,竟写着“七煞门总舵”五个大字,他心中不由一阵狐疑。进了大门,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往正堂----聚义厅,甬道两旁每隔一米站着一人,相对而立,神情皆肃然,如泥塑一般。
洛盈领头,甬道两旁站着的人,纷纷向她行礼,口中高呼:“参见大小姐。”声音震耳欲聋,直达正堂。于是从里面走出两人来,当先一人年近半百,皮肤粗黑,形容丑陋,最关键是还瞎了一只眼,而那只眇目中射出的居然也是冰冷残忍的光芒来,让人瞧着不寒而栗;他身后一人四十上下年纪,人极干瘦,生得獐头鼠目,瞧那样子也是个江湖中的狠角色。
洛盈来到两人跟前,一拜道:“女儿见过爹爹,见过龙叔叔。”那被称作龙叔叔的人,呵呵一笑,露出一嘴黄牙:“洛盈,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洛盈一指身后的重俊和绮萱,道:“爹爹,龙叔叔,今天女儿带来两位客人,这位是文公子,那位是许公子,”说完又凑近了眇目人的耳朵,小声道:“爹爹,刚才文公子跟女儿比试,赢了女儿,您之前的话还算数吧?”
眇目人回答:“乖女儿,稍安勿躁,待为父问过他的意思,再决定不迟。”洛盈哦了一声,遂退到一边,眇目人上前冲着重俊拱了拱手:“阁下是文公子吧,老夫有失远迎,里面请。”
聚义厅里早摆了酒菜,眇目人吩咐立即撤去,再换新的酒菜上来,他跟重俊对坐,绮萱和龙叔叔打横,洛盈在下首暂坐。眇目人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反复打量着重俊,半晌才开口道:“江湖中人行事干脆,老夫姓韦,这是我的兄弟龙在渊,刚才小女说,比试的时候你赢了她,不知公子可有意入赘此处?”
这形势真是急转直下,重俊压根没想到,只不过是一场比试,竟上升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由愣住了,转头瞧了瞧绮萱,绮萱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再瞧洛盈,她此时脸上略略有点绯红,好似喝醉了酒一般。
“韦门主容禀,在下已有妻室,不敢再娶,恐有负姑娘。”重俊忙澄清道。眇目人哦了一声,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冷地说:“我七煞门虽久绝江湖,但我韦青衣向来言必行、行必果,能来我七煞门总舵的,必是我的朋友,如若不然,老夫只好取了他的性命,何况这还关乎小女的终身大事。”绮萱听韦青衣声音狠绝,不容商量,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重俊回过神来,拱手道:“令爱一番美意,在下万难从命,韦门主若真认为在下有冒犯之意,还请立刻要了在下性命,在下绝无怨言。”绮萱不由伸手在底下扯了扯重俊的衣襟,向他投去焦急的一瞥,重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还之以眼色。
龙在渊性子急,嘭一声拍案而起,叫道:“大哥,这人如此不识好歹,不如立刻拖出去剁碎了喂狼。”韦青衣将目光投向洛盈,洛盈气愤地起身,离席而去,她虽不置一词,韦青衣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声说:“文公子就不打算再考虑考虑?”重俊坚决地摇了摇头。“哼!”龙在渊喝道:“来人,把这两人关到水牢去。”
水牢阴冷潮湿,泡在齐腰深的水里,只觉得刺骨冰凉。重俊转头盯着绮萱,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来,歉然道:“萱儿,你怪不怪我?”绮萱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怪你也没用了。”“那,如果我们就此死在此处,你后不后悔?”绮萱叹了口气,嘟囔着:“就我们现在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里,用不了几天,也就比死还难看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重俊一双幽深的眸子望向虚空,自我解嘲地说:“想不到我竟自投罗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绮萱一时也无语,她忽然发现水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好奇地定睛察看,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水里探出头来,竟是一只水老鼠!吓得她惊叫一声。
“怎么了,萱儿。”重俊以为绮萱被什么东西咬伤了,急忙询问。绮萱隔了片刻,才哆哆嗦嗦地说:“太可怕了,这里居然有老鼠!”重俊松了口气,调侃道:“平时你不是很能耐吗,都敢跟我对着干,现在不过来了一只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好笑!”
虽然那毛茸茸的小东西钻进水里再不出来了,可绮萱总觉得自己的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她禁不住吓得两股战战,拼命把身子靠近重俊,头靠在他胸膛上。重俊双手被铁链锁着,只能尽量安慰她道:“你不要害怕,等我们出去了,我定给你出气。”
“我们还能出得去吗?”绮萱仰起脸,她的脸上已满是泪水,重俊心里也没底,不过他向来乐观,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认输,遂肯定地点点头,道:“放心吧,相信你夫君我,一定有办法把你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