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命人抬了一面屏风,挡在了刘禄和陈太后中间,解开了捆被子的纱帐,用一盆混着冰的冷水,浇醒了刘禄。刘禄不明所以的张开眼,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汗巾牢牢困住,拼命挣扎之下,只是由汗湿脏污的被褥上,滚到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刘禄是曾经见过内侍监的,被冰冷的地面一激,脑子里也清明起来,看到张诚面白无须,嗓音阴柔,心里就是一哆嗦,语气谦卑的问道,“敢问这位内总管,下官究竟犯了什么错,怎么被衣衫不整的捆绑着?还有此地是为何处?”
张诚阴阴一笑,也不做声,往后弓着腰,退到了屏风后头。心里没着没落的刘禄,拼命抬起头,四处张望,转眼看到地上的被褥,觉得眼熟,定睛一看,正是自己跟太和......
看到这里,刘禄心里突然有了底气,难怪呢,大晚上的,贵女自动送上门...
“好个下流放荡种子,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诱拐贵女,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陈太后接过大姑姑手里的手帕子,搌了搌眼泪,冷厉的说。
“本宫?”刘禄被这两个字给砸到头昏眼花,被两个手持着鹅蛋粗细的,枣木所制刑杖的大力太监,按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哀嚎,“娘娘,这位娘娘饶命,下官冤枉,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慢着!”被惊动的李太后,扶着陈矩的手,只穿着家常衣服,头上连首饰都没带,就匆匆赶了过来。“姐姐息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震怒?”
陈太后一时间急怒交加,竟然忘了叫人看好门户,防备李太后知晓,看到李太后满面关切的样子,陈太后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却又不能发作出来,只好咬着牙,不说话。
刘禄这一辈子,就没这么机灵过,听到伺候的人给李太后请安,李太后又喊陈太后喊姐姐,立马联想到了两宫皇太后,口齿异常清晰明白的大叫道,“太后娘娘,下官冤枉,下官不知道贵女为何突然造访县衙......”
“住口!你竟敢胡说八道!污蔑贵女!”陈太后气的浑身哆嗦,尖声大叫,“立刻给本宫乱棍打死!”
“姐姐,凡事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李太后劝慰道,“大姑姑,你是伺候姐姐的老人了,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边都是怎么个说法?”
大姑姑低着头看脚尖,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说。李天后看她这样,叹息着摇了摇头,陈太后虽然处在暴怒当中,但是刘禄的话还是听到了的,尤其是他说太和早就不是完璧!陈太后把这句话跟大姑姑之前说的联系到了一起,更觉得心口闷痛不已。
“太后娘娘,下官说的都是真的!”刘禄听到李太后的话,立刻打蛇随棍上,“地上的被褥,就是证据!”
“我的太和......”李太后听到这里,只把眼睛看着陈太后,不再多话,陈太后半天才叹息一声,随后吩咐大姑姑,把兰草和小童子的话转述了一遍,刘禄在屏风后,抻着脖子,听一句,反驳一句,自认为今日的英勇之举,不输强项令。
李太后听完了,低声跟陈太后商量,既然两方面说法不一致,那这件事情就不大好办,不如再去问问太和,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杖毙刘禄,毕竟他是皇帝任命的一县父母官!
张诚派去平谷县调查的人,此时也快马回来了,跪在地上把调查结果说了一遍,“平谷县衙役都在班头家里喝的烂醉如泥,叫醒之后都说,是平谷知县刘禄,掏钱宴请他们,还特意给他们放了假,不用他们在县衙值守,因为今天是他的喜日子!对面的茶寮老板,亲眼看到刘禄等在衙门口,迎接一位贵女,两人携手并肩,态度十分亲昵的进了县衙!”
陈太后听了这些话,气的翻白眼,话都说不出来。李太后见状赶紧让大姑姑给陈太后掐人中,过了半刻钟,陈太后才算缓过来这口气。随后在陈太后点头同意下,张诚又进去问了太和一遍事情的经过。太和此刻又想起了跟刘禄的露水情,以及他的美貌,心里又不由得意动,言语间就含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