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去了,忘川交给你们了。”忘忧站在阴阳边界处,冲黑白无常嘱咐:“让她高高兴兴的,想看话本就让她看,想吃什么就给她弄,别让她想太多了。”
“行了知道了。”白无常撇撇嘴,扶着官帽道:“我可比你认识忘川时间长。”
“交情可不是按时间算的,至少比起来忘川与我更亲近。”
“快滚吧。”
忘忧笑着戴上兜帽,就见白无常掏出一本被撕碎了的书,他说:“这是忘川最宝贝的书,里面记录了好多故事,被竺仓撕碎了。你若有办法,最好补全,故事没有了可以再记,本子没了她可就更伤心了。这事我还没给她说,省得她难受。”
忘忧默了下接过破破烂烂的本子,依稀还记得她拿着本子兴致勃勃追问灵魂的过去,再一笔一笔记录下来的表情,但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被竺仓毁了。
“我知道了。”他放好本子,从兜里摸出来一支梅花簪递给白无常,“帮我带给忘川,以后每月我都会寄来一支梅花簪,省得她无聊。”
白无常没说什么,只是结过了簪子,见他走了才低声道:“路上小心,我们这边……也只有你走的开了。”
忘忧笑了:“照顾好忘川,等我回来。”
一路的事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之他实在是遇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在路途中结识了千面先知云与君。让竺仓没想到的是,云与君居然与忘川也颇有渊源,他答应了修复好忘川的话本就离去了,临走时只说某天会再见面,到那时再把本子给他。
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的云与君也看到了忘忧的未来才这么做的吧,顺着正确的未来,而不是那个走歪了的过去,这也是为了弥补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
忘川半躺在床上,身子消瘦的厉害,她拿着忘忧寄的簪子问道:“这是第几支了?”
白无常道:“第九支,信上也说了,他找到了去异域城的办法,可真够久的。”
忘川摸着簪子,心情很平静又很微妙,她低头笑了笑:“再久也没事,我还撑得住。”
“就怕他撑不住。”
地府没有人间那么无暇的月亮,有的只是终日血光阴森的血月,像是恶鬼的眼睛注视着一切。即便是这样忘川也依旧固执的趴在窗边盯着血月,好像这样就能和忘忧看同一片天空似的。
“毕竟信上说月圆无星才能进异域城呢。”她低声喃喃道:“这样看来我这也是月圆无星呢。”
……
忘忧走了无数遍才摸到异域城的入口,好在他不是人了,不然这么又热又渴他可撑不住。进了异域城的忘忧通过城主来到了月湖,让他奇怪的是,那个城主什么也没说就让他进去了,感觉就好像一直在等他似的。
“你进去吧,哪里有你找的东西。”城主说完后就离开了,留下忘忧一个人在月湖。如果是在平常,或许他还会追究一下原因,但是如今没有时间让他考虑了。
月湖美得好似仙境,湖面上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他走进了才发现那上面好像飘着一抹亮光,亮光随着水纹波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是……”忘忧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小沙漏,缓缓地漂浮在湖面上。
“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他伸手拿起那个小沙漏,那道光晕突然变大,刺的他睁不开眼,平静的湖面也荡漾起一圈圈紧促的波纹。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出现,光晕过去后,忘忧看到那人穿着带血的衣服站在湖对面,手里甚至还捏着一颗泛黄的珠子,正一如既往含笑看着他。
“啊,你是来找救忘川的办法?”他笑着,随手把手里的珠子丢在湖里。
“别做傻事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陪陪她,她活不了的。”竺仓站在湖对面,脸上还带着那种笑容,那种往日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笑容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虚伪、多么的令人厌恶。
忘忧曾经想过如果再次见到竺仓会是什么样,会是大喊大叫还是怒气冲冲,他想了很多,然而再次见到他时居然很冷静。他攥紧手里的小沙漏,上面的纹路硌的他手疼。
忘忧看着他,表情冷得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竺仓歪了下头,拿出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沙漏笑道:“回到过去杀人之类的?”
“什么?!”看到那个沙漏,忘忧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尽管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下意识觉得不应该被竺仓拿着。
竺仓看了他走出来的那一步,这才笑着说:“我以前应该教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冷静,这样情绪外泄可不好。”
忘忧恨极了他这种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态度,眼前闪过忘川那张惨白的脸,他攥紧了手,隔着湖面冷道:“我没空听你的教训。”
竺仓站着看了他一会,温声道:“你杀不死我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没等忘忧说话,他又道:“知道我刚才去哪了吗?”
忘忧没能反应过来他话题转移的速度,竺仓好像也不等他回答似的,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刚才回到过去,杀了银兔一族。都说银兔里面的月兔很纯净,可是那内丹却不比不过忘川半颗,真是白去了。”
“对了,我刚刚还见到了以前的自己,让他帮忙瞒着银兔的事情,因为未来他还要计划着什么抢走忘川的珠子呢。”
“可不能出了差错,毕竟无论怎么说,忘川都会死在我手里。”
竺仓眯起眼睛看着忘忧,冲他笑的很愉悦:“毕竟从头到尾,都是我啊。”
忘忧瞪大眼睛,竺仓的话实在有太多的信息,让他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只见他把手里的沙漏倒转过来,隔着湖面冲忘忧道:“听说灵妖一族是上天的宠儿,不知道会怎么样啊。”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月湖又恢复了平静,一片安详。
可忘忧却觉得像是有人拿锤子砸了他的头一样,一阵阵痛让他几乎快要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