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娘子走到门外,冲一直在屋角观察动静的娟子招了招手。
这叫春香的丫头说用一片金叶子交付吃食费用,她便起了疑心,哪家公子能那么随便给一片金叶子来买饭?
毕竟一片金叶子,可不得了,像她赵二娘子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片,就这一片,就足够她将房子翻新、给娟子上学、置办女儿嫁妆了。
可就是这么昂贵的东西,竟然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独自带进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八成这春香小丫头是城里大户人家跑出来的佣人,看她细皮嫩肉的,压根儿不像个渔妇,哪个渔妇不是黑面皮。
她便让娟子沿着大泽湖往东走,看岸边有没有泊着一艘如“春香”所说的朱漆双层捕鱼船。
娟子沿着大泽湖一直走了五十多里的路程,也没有见到朱漆双层捕鱼船,便赶地回来告诉了阿娘。
听到女儿说没有,赵二娘子便打定了害人夺金的恶念,于是,一直让娟子在屋外看着,以防有村民进来串门,好提前通知自己。
这下好了,她药翻了目标,也没有邻居过来,便是她实施终极行动的最后一步了——杀人埋尸。
赵二娘子虽然心狠手辣,但真正要杀人,也是发怵得紧。
只是这事儿非同一般,可不敢找人代劳,即使有人愿意代劳,那也不得要分她的金叶子,这种事她可不干。
人没杀过,鸡鸭总是杀过的嘛,操练操练就会了。
“娟子啊,阿娘是为了你才做这种事的,你省得吗?”赵二娘希望女儿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是在说服自己。
娟子点点头。村里有个大哥哥跟她说过,杀人嘛,也没什么的,这世道就这样,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这个大哥哥才十七岁,曾经在山里做过几天强盗,回来后,便经常在村里吹嘘他的光荣历史。
“为了你的学费,阿娘必须要这么做!”赵二娘子心里还是虚得慌,还是要给自己找理由打气。
娟子说,“阿娘,我省得。”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阿娘,阿娘为了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二娘子提着生绣的菜刀来到床前,她必须要动手了,早办完,早安心。
她长长地深呼吸一次,让自己的心安定一下。
然后轻声地念道:姑娘姑娘,你别怪,勿怪妇人心太坏,要怪只怪你命歹。
平常杀鸡之前,她都会念几句话,“小鸡小鸡,你别怪,生来阳间一碗菜。”据说这句话念过,鸡的鬼魂便可与她了解因果,前去投胎,人的鬼魂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娟子就见阿娘举起菜刀,嘴唇紧抿,眼球凸起,挥刀向床上的小姐姐砍去。娟子的心里也是一紧,自己的脖子也生起一股寒意,仿佛那刀是奔往自己的脖子。
但就在菜刀与床上的小姐姐的脖子不过一指距离时,突然小姐姐的胸口冒出一道白光,明晃晃的,照得娟子眼睛都睁不开,她下意识闭上眼,透过眼皮还是感受到眼前白光闪耀,持续了一两息的工夫,刺眼白光消失,娟子睁开眼。
就见床上的小姐姐已坐了起来,眼神迷迷糊糊,头上飘浮着一本书,离小姐姐的头不过半指的距离,书里有一道道柔和的白光照在小姐姐头上,弄得小姐姐就像年画里下凡的仙女,头顶冒光。
再看看自己的阿娘,屁股着地,半躺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地,菜刀断作了两截,一块落在了阿娘的脚力,一块落在了阿娘的屁股边,阿娘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姐姐头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