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盛帝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韩良。
一品名相离朝多年,并不见半分老态,反而因为远离的朝堂,免去了这些繁琐之事的打扰,修出了几分仙骨,看上去,老神在在,精神依依。
北盛帝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决心。
他坐坐正自己的身体,轻微“咳”了一小声,润开嗓子,这才开道:“大将军为何失踪?我正好想问一问齐王,当年是你设宴请他喝酒,他喝过以后便传出中毒身亡的消息,难道齐王不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齐王艰难地接着父皇已经疯的事实,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对劲。
现在他是真的想走了,可是通往外面的路上,被带刀侍卫守着。
此时此刻,他有点反应过来,今晚好像不适合入宫的。
梅贵妃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人,并没拦住齐王,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非常难看。
御书房里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的儿子现在撞进去,就算是圣上不为难他,那些老东西们也不会放过他。
那些北盛的老臣们,个个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每个手里都拿着皇家动不了他们的资本,让人生气又毫无办法。
梅贵妃一边着急地想办法,一边让宫女给自己换衣服。
可衣服换完了,她也没有什么很完美的计划出来,只是本能地也往御书房而去。
现在夜已经很深,宫里的宵禁都开始了,宫道上,大内侍卫带着一群人,来回巡逻。
他们倒不会为难一个贵妃,但每一队碰到她,都会停下来请安,并要她赶紧回宫去歇着。
梅贵妃,刚开始还能好好回答,说自己去御书房有急事找陛下,后面越说气越大,他们再一开口问,她就有骂人的冲动了。
费了很大劲,才把那股冲撞压下去。
正常情况下,后宫嫔妃跟这些大内侍卫,还是不要有冲突的好,不然哪一天,什么锅甩到她们身上,都难以预料。
三灾五难地来到御书房,梅贵妃抬脚还没迈上第一个台阶,就听到一个苍老又低沉的声音,先出了声:“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
梅贵妃抬头,看到十几级台阶的上面,站着一个面目各善,目光精明的老太监。
她心里“抖”了一下:“易安公公?!怎么是你?”
易安公公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笑意:“老奴是陛下的奴才,陛下要老奴伺候,奴才就来了。”
梅贵妃抬上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就那么站在台阶之下,抬头看着易安公公说:“那麻烦公公帮本宫跟陛下说一声,本宫有急事见陛下。”
易安的眼神都同动一下,随口就回:“贵妃还是先请回吧,陛下此刻正忙着。”
梅贵妃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正忙着?
不是找借口说睡了,也不是找别的借口不见她,而是正在忙着?
那是不是在忙自己儿子的事?
她一着急,说话就有些乱,急着奔上台阶:“公公,陛下是不是在跟齐王说话,他们在说什么?”
易安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他可不急,压着节奏,不紧不慢地说:“贵妃娘娘,陛下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陛下的事,老奴可不敢过问,更不敢往外传呀。”
梅贵妃被他冷了一下,也有点反应过来。
今晚的事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早有预谋,她在这里纠缠没有用,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要紧。
梅贵妃离开御书房,回到自己宫里,开始想办法怎么把宫里的消息,把齐王的消息传给她的母家。
但现在宫门都关了,她所想的一件也办不成,只能等明天一早。
第二天早,宫门才开,一队人马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大将军和他的小娇妻。
成婚之前,收的那些赏赐,现在该还了。
小夫妻二人,带着侯府里准备的礼物,进宫来谢恩了。
于渊牵着傻妮的手,走在长长宫道上,耐心跟她说宫里的事。
“娴妃娘娘那里你不要担心,你们先前见过,她也不会为难你。”
傻妮点头,轻抿着唇角发笑。
“苏皇贵妃那里也不用太担心,她是晋王的母妃,以我现在跟晋王的关系,她就算有什么也说的,也会憋着。”
傻妮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从早上起床,他就开始跟她重复说宫里的事。
尽管傻妮不是第一次进宫,上次去的时候,他都已经说过了,可这次更详细,更耐心,还絮唠。
傻妮都想问他,是怎么对宫里的嫔妃这么熟悉的。
“最难搞的,应该是梅贵妃那里,她性子跋扈,背后有梅家撑腰,我听说昨晚齐王进宫又没出来,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你一定要小心,不管她说什么,你当听不见就行,只要能从她那里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说到这里,还是觉得不妥,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小双:“你跟着少夫人进去,要护着她,万一梅贵妃为难她,先去找娴妃不不不,来找我,我就在陛下的御书房”
他把话停了,眉头皱着:“我还是先不去御书房,陪着你去后宫吧。”
傻妮都被他逗笑了:“去御书房是陛下传来的旨,你不去怎么行呢?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娇弱,上次不是就来过后宫吗?除了太后,大多娘娘我都见过,并没什么的。”
她一提太后,于渊更紧张了:“对,还太后那里,你要加倍的小心,她”
公然说太后的坏话当然不好,尤其是引他们入宫的太监,就走在不远处。
所以于渊往前看了一眼,转而俯到自己家小娇妻的耳朵上说:“她毒的很,你一定要防着。”
这么慎重的警告,却是把傻妮说脸红了。
她微微低下头,半边脸和耳朵上如绽开的花,红成一边,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尽管去见陛下就好,若是、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也一定会让小双去找你的。”
她这么说,于渊总算好受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