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看走了眼,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谢砚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问。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李慕宜觉得耳朵都要烧红了,慌忙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半刻钟后,一辆马车从御街疾驰而过,转进了谢府后门。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守门的侍卫,院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
“六公子?”守卫借着烛光看清了来人的脸,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句。
谢六‘嗯’了一下,从马车里扶出一个女子。
正是乔装打扮后的李慕宜。
她一身灰扑扑的斗篷,松软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头顶翘了几根呆毛,雾蓝的瞳眸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睡意,谢六顺了顺她耳边的柔发,抱着她往屋里走。
侍卫愣愣的站在原地,被那双冷冽的黑眸一扫,顿时回过神来去东院禀报。
屋里只燃了一盏烛灯,谢六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要温柔许多,浓密纤长的鸦羽在眼底投下淡淡的一层灰雾,莹润的唇瓣微微嘟起,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采撷,尝尝是不是蜜糖的滋味。
谢六也是这么想的,他盯着那唇瓣看了一会儿,眸色渐深,忍不住俯身轻嘬了一口。
少女的唇瓣软软的,带着甜甜的花蜜香,是他前些日子从波斯商人那买来的口脂。
挺甜的。谢六轻轻咬了一下就离开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小姑娘在睡梦中嘤咛一声,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烛光有些亮,谢砚臣踱步走到油灯前,取下了灯罩子,又坐在床沿边上替她挡住亮光。
今夜禁宫布下了重重杀机,只为等那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当场生擒。
此事乃是重大机密,谢六就是知情人之一,他身为天子近臣,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暗地里窥探着。
宫宴上他借酒醉之名提前离席,去寻了李慕宜,所有人的心思都被他牵动着,那暗中谋划的人也不例外。
他不露声色的泄露了自己的踪迹,甚至在前庭绕了好几圈才去找她,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故意隐人耳目的假象,幕后之人为防事变,一定会派人紧紧跟着他。
只是没想到,他等来了庆阳。
小姑娘睡得很熟,呼吸声浅淡的几乎听不到,谢砚臣掖了掖被角,轻轻地走出门。
今夜繁星如许,璀璨的星子挂在墨黑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煞是可人。
谢六忽的就想起了小姑娘那对雾蓝的眸子。
很澄澈的蓝,没有药力的压制,少女的瞳色终于回归了本来的模样。
就像天空一样。
长廊上挂着一排排灯笼,穿过回廊,远远地谢六瞧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抱着一壶酒,双腿架在雕花栏杆上,姿态风流。
“二哥,这么晚了还没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谢六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走上前。
谢明恒转过头,洒然一笑,“六弟你不也没睡吗。”
“怎么,美人在怀还有空出来赏月?”
“我和慕宜尚未成亲。”他淡淡提醒。
“这会儿你倒想起来了。”谢明恒痛饮了一口,把酒坛子递给他,“不如一醉方休,乐得痛快!”
“惊动娘亲了?”
“可不是嘛,我才从爹书房回来,刚走了没几步就撞上娘,拎着我好一顿骂。”谢明恒摇头苦笑,见他不接,随意地将酒坛子搁在一旁,“我是真不知你对那小胡姬情根深种,竟到了未娶就把人迎进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