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皓月当空。
坐落在东方西南方向的鬼山里,从山脚到山顶,一片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酒香肉臭,一位十五出头的年轻男子坐在他人的阿谀奉承中饮酒作乐,他身上那席玄黑锦绣华服彰显着他非凡的身份。
“来,今天不醉不归!”他哈哈大笑着,喝起酒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才刚刚十五出头的小伙子,倒向久经酒场的老手。
他就是鬼影门二少主——沅宥,沅宸同父异母的弟弟。
虽说沅宸才是鬼影门大少主,但他在五岁之前就被养在蛊魅门,五岁后更是就被送去西方,之后行踪诡异,堂堂一个大少主被搞得像个私生子一般,门内的除了旧人,其他人几乎不知道有这个大少主的存在。
而沅宥不同,从小到大就长在鬼影门,和门内的人关系十分好,再加上其生母是现在门内唯一一位姨娘,极受门主喜爱,所以就算他是庶出的,活得比一般嫡子还要好,完完全全将沅宸本来该有的权力、财富、地位、风头全占光了。
如今鬼影门内大部分力量都是他那边的,所以就算门内规定门主之位由嫡长子继承,他也不怕。
“厉害,不愧是我们鬼影门的二少主!”接他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凌乱、满脸褶皱但眼中透着凶狠的老人,就像是一只老虎,老了但威严依旧存在。
老人是鬼影门两朝元老,现今鬼影门鬼影的首领——甲午,为人阴险狠辣,杀伐果断,人称“鬼见愁”。
“哎,什么二少主,徒有其名罢了。”沅宥叹着气,“大哥才是真的厉害,想必将来鬼影门在他打理下定能取得更大的辉煌。”
他这番酸不溜秋的话就是讲给甲午听得,因为他要得到甲午准确的回复。
甲午身为鬼影们的师傅加首领,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沅宥坐上门主之位将指日可待,只是他之前多番向甲午示好,甲午虽都接受了,却一直没给他明确的答案,这些天他收到消息,他那个好哥哥要回来了,所以今晚他必须将甲午拿下。
为此,他特地准备了这场酒宴,知道甲午好色,他还花了极大力气搜刮了各地美女,就在这个酒宴上送给甲午。
投其所好,又不断暗示,他就不信甲午这老家伙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在听到沅宥的话后,甲午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的后哈哈大笑。
“就那个打娘胎的病秧子?哈哈哈,掌管鬼影门他配吗!“
“甲午首领,小心隔墙有耳。“沅宥连忙紧张说着,可是内心很是高兴。
“哼,老夫才不怕呢!那个病秧子身中寒毒,门主嫌弃他很,不然也不会把他放到别人那里养,十几年了,他都没回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说着说着,他仰头又是一碗酒。
“爷,慢点喝嘛!“他身旁那个美艳女子贴到他身上,温柔地擦着他的嘴,那软绵绵的声音滑过甲午的心房,很是诱惑。
甲午色迷迷看着那女子,狠狠上了一把手,调戏满足后才接着道:“二公子你放心好了,老夫一定回助你一臂之力!“
“那晚辈就多谢甲午首领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沅宥十分高兴。
这时,一道黑影从上空划过,稳稳落在沅宥面前。
黑衣之下,是一位曼妙女子,面如芙蓉,清丽脱俗。
“二少主,有消息。“女子声音很细腻。
沅宥朝她点头示意,然后站起身笑道:“给位请尽兴,晚辈去去就回。“
“行,你去吧!“甲午早就沉醉在酒色中无法自拔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人生中一件最错的事。
沅宥和黑影女子走到离宴会不远的林子处,那林子很是僻静,和不远方那片繁闹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离,有何消息?“沅宥问。
那个叫阿离的黑影单膝跪下,恭敬回答:“二少主,属下查到大少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他现在化名为水元,正潜藏在千圣门中。“
“他为什么会到千圣门?“
“属下认为,可能是门主的安排。“
听到这,沅宥眯着眼,满眼都是谋划。
父亲安排的吗?
为何不告诉他听?
眼底流过一丝妒忌,越来越浓,渐渐添上了一层萧杀的神色。
“还有呢?“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问着。
“还有阿影最近在翻查曼伽莎一族的消息。“
“曼伽莎?“他这个好哥哥究竟想干什么?
但不管他要干什么,反正他肯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想到此刻自己手上的力量,沅宥突然信心翻倍,很是自信笑着拍拍阿离的肩,道:“阿离,做的好!“
“唔!“阿离却吃痛闷哼。
“怎么了?“
“没事,就是被剑划伤了。“
“千圣门的人?“
“……是。“
沅宥想了想,从衣中拿出一瓶药,递给她:“这个给你,涂上吧,女孩子留疤可不好看。“
“……谢谢少主。“阿离接过沅宥手中的药,然后便离开了。
看着阿离离开的背影,沅宥不禁笑了笑,他想起了初见阿离时的样子。
这个人界的小女孩在一众不怀好意的卖家眼神中好不胆怯,她昂着头,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高雅之气鄙视着那些人,任人贩子怎么打骂她,她也不愿向那些人低头。
后来她把自己的买主杀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娃设计将那个企图侵犯她的高大男人杀了,她的那份果敢和智慧深深吸引住他,于是他把她再度买下,花了几年的时间培养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阿离也不负他所望,短短几年就将自己变成他手上最锋利的剑。
他很感谢上天,让他捡到如此宝剑。
离开林子后,阿离拿出那瓶药,脸上慢慢泛起羞涩的笑容。
月光洒在她身上,很是柔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抬头看着月亮,笑着轻轻地把药放在心头上。
感谢上天,让她遇见如此美好的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仇恨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一辈子只能当一个躲在黑暗下的影卫,她也愿意。
***
一夜秋风吹,吹熟人间万亩田,人界秋收冬藏,收割进行的红红火火。
每年秋季,七大仙门都会举办一个斗妍会,给各仙门子弟相互切磋的机会。
斗妍会由每个仙门轮流举办,今年轮到观月门,所以在前几天萧无涯便带着千圣门一众弟子赶往观月门。
斗妍会凡年满十五的仙门子弟都可参加,今年桃夭刚好年满十五,她也跟着去参加斗妍会,不过她去大概也就是一摆设,没人会跟她比试的。
其一她是圣女,伤不起,其二,她太弱了,凡是前往斗妍会的仙门走到都是想跟高手过招的,没人会去招惹一只小弱鸡。
观月门建在较北处的、人烟稀少的高原上,那里四季干燥,天空常年明亮,十分适合观测星空,其门内建组大多是高高的楼塔,也是用作观测星空,不愧是“观月门“啊!
桃夭抬头看着那一座座建的快赶上青玉峰高度的木质楼塔,目瞪口呆,惊叹着这个建筑水平的高超。
“萧门主,好久不见。“他们刚到观月门那座高大的门牌下,温若便走来迎接,她穿着一件极厚的水蓝斗篷,十分高贵优雅。
高原天气较寒,此可就算是秋季,这已经冷得如寒冬来临。
“好久不见,此番叨扰温门主了。“萧厉回礼道。
一番寒暄后,温若便把他们带到她为千圣门准备的楼塔上。
斗妍会明天才开始,但今天也不会无聊,温若特意设置了一个比武台给各家子弟提前比试切磋,热个身,为明天真正的斗妍会做准备。
一听有热闹看,桃夭马上抓着水元前往比武台,他们到时,就已经有人在比试切磋了。
台上有两人,一人手持古琴,不断弹奏,音律猛烈急促,那音化为一道道锋利的风直击前方那位墨衣男子。
没错,那位墨衣男子就是许见尘,他刚刚被一个琴星门的弟子邀请上台切磋。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许见尘只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拿出一只玉笛,细细吹奏着。
陌上君子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就是此刻的许见尘吧。
墨衣飘飘,笛音悠扬,儒雅温柔的他瞬间迷倒台下万千少女,惹得她们在台下尖叫欢呼。
“见尘哥!见尘哥!“作为其之一的小迷妹,桃夭疯狂为许见尘呐喊助威。
站在她身边的水元很是幽怨地看着她。
不就是吹笛子吗?他也会啊!
笛音丝丝游走,若有若无,琴风快要触碰到他之际猛地停住、颤抖、震动,最后像是撞到弹簧上似的反弹回持剑的男子那。男子一惊,再次弹出一道音击碎那股风。
可是,琴风破碎后,许见尘用巧劲一吹,一道尖锐的笛音当即划破长空,恍如风唳,有更像是风被撕破后的尖叫。
男子手中那把古琴上的弦突然断掉,打到他的手背,割除一条血痕。
胜负已分!
“谢某又输了。“男子有些沮丧,但更多是大战之后的兴奋,”许少主的笛音更进一层楼了,恭喜。“
“谢兄谬赞了,谢兄的琴音也大有进步,许某只不过侥幸赢过罢了。“
“你放心,下次你不会再这么好运了!“男子打趣着,“下年我一定要打败你!”
“好,期待下年和谢兄切磋。“许见尘回笑道。
两人下场后,观月门的一名女弟子便走上台,点名要和萧无涯比试。
他俩比的是剑术,但那名女弟子的剑式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而且整场下来对萧无涯笑得那叫一个情意绵绵,就算输了也好不沮丧。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哪是比武,分明是在调戏萧无涯啊!
当然,萧无涯可不是明眼人,下台后还跟桃夭嘲笑了一番观月门的剑术。
桃夭很是无语,怎么她身边的都是些呆子啊?
“一只,两只……“桃夭扳着手指在奇奇怪怪不知数什么,成功引起萧无涯和水元的注意。
“妹妹,你在数什么?“萧无涯好奇问着。
“数呆子啊。“桃夭一脸天真烂漫。
“呆子?哪里?“萧无涯转身四处寻找着,可四周的人都是仙门数一数二的优秀人才,哪有什么呆子。
水元也疑惑,也跟着萧无涯四处寻看。
“别看了,就是你们。“桃夭彻底无语了。
水元,萧无涯:“???“
接下来,萧澄儿、荣战、水元和凌子轩都上台和其他人比试,接过不出桃夭所料,都是她认识的人赢了,这可把桃夭骄傲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有这么牛的一群朋友,以后的大腿不慌找不到能抱的咯!
就当她快要得瑟上天时,一个墨衣女子突然飞上台,指名道姓要挑战萧灵,也就是桃夭。
听此,像是把手放到鼓面上一样,台下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不敢相信看着那位玄音门的女弟子,面露复杂神色。
有谁不知道桃夭的修为有多高?不高,和她比试不就相当于捡软柿子捏吗?
这是让人瞧不起的,可那名女子是铁了心要找桃夭麻烦,任许见尘怎么劝都不听。
“你敢战吗?“那女子挑衅着,一时间望向她的目光纷纷”刷刷刷“看向了桃夭。
据了解,这女子叫韩湘湘,玄音门的一位内门弟子,平时和桃夭并没接触,桃夭很是想不明她为何要针对她。
不过人家都挑衅上门了,打输会丢脸,但不打会更丢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