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尼未待南若再说什么,念着佛偈径自悄然转身,渐行渐远,南若双手合十冲她背影行了一礼,“多谢小法师赐教。”礼毕则拿着青灯独个儿上山去了。
孤峰又高又陡,直到第二日的夕阳挂到了山壁上,晚霞映在南若惨白如纸的脸上时,她才终于看到一块石碑,在一丛蓝色小花的遮掩下,分辨不清上书何字,南若轻轻地拨开去瞧,就看到了用草书挥就的“轻斋”二字,笔势纵横潇洒,字迹苍劲浑厚,心生欢喜,就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忍不住脱口赞叹:“好字!好字!”
她又向前走了许多步,越过一大片松树林,才看到黄墙碧瓦几间小小的房舍,正门上的匾额用正楷镌刻着“大慈大悲”四个大字。
南若知道圆心是浴泉寺出了名的得道法师,又素闻她规矩颇多,遂不敢贸然上前亵渎了她素日坐禅礼佛之地,于是,只远远的在外头对着屋子喊话。
“小女子南若奉住持之命拜见圆心法师,望法师予以赐见!”或许是终于到达了,难以抑制心底的兴奋,南若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
良久,轻斋内都无人应她,南若就上前了几步,拿方才的话又喊了几遍,还是无人应答,她只道圆心出去了,因未得主人许可,也不好直接进屋,她不知圆心何时回来,略加思索,便沿原路折回日出时歇脚的凉亭去了。
因山路崎岖难认,南若七弯八绕的竟绕到了一条小河边,她原忘记了口渴,这时见到小河,渴意就涌上了心头,她忙不迭地跑到河边拿手舀水喝。
谁知喝了几口水,起身时头一晕,两眼一抹黑,一个趔趄差点儿整个人都跌进了河里,她就趁势在河边坐下来稍作歇息,掏出袖中的帕子刚想在河水里浸湿,好来擦脸,哪知那水流湍急,她一时不防那帕子竟随流水而去了。
南若远远望去,知这小河在山林中蜿蜒盘旋,自己若费力去追定然体力不支,到时倒在了何处也未可知,要是平日也就罢了,身边总有人在,可现下自己孤身一人,若是一不小心掉进河里,让湍急的河流冲到,那时却又指望谁来搭救自己。
她转念一想,左右不过是一条帕子,丢了也没什么可惜之处,于是打消了去捡帕子的念头,只在河边略略歇了歇,待精神好了些方才起身,她思量着天色渐晚,那圆心法师也当回来了,于是便左弯右绕,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了轻斋。
此时,一个年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的女子衣着一身宽宽大大的缁衣,手提着一个半旧不新的灯笼,立在大门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南若走近,她双瞳若黑宝石一般,在朦胧月色的照耀下,泛着熠熠之光。
“姑娘久等,贫尼圆心奉住持之命特在此等候姑娘。”圆心的声音清亮,南若闻言笑着上前,双掌合十向她施礼,喊了一声“法师。”
圆心眼含笑意地颔首回礼,一边引她前行,一边说道:“姑娘真乃妙人也!”
南若却被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错愕,因问道:“法师何出此言?”
两人说话间,圆心已经带着她进屋,坐到了桌前。桌上布着些简单寻常的斋菜和两副碗筷两碗米饭,饭菜皆散发着腾腾的热气,想是刚端上来不久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