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书房。一片狼藉。
枣红色的书案上摊着几张被团皱的宣纸,毛笔和砚台都散落在地上,原本光滑明亮的地面到处都是墨迹,几本被撕掉页的书册可怜地丢在地上,周围皆是陶瓷碎片,书房中间的圆桌上一个打翻的彩釉水壶斜躺着,茶水顺着壶口“嘀嗒,嘀嗒”地流着,已经把椅子上铺着的素色锦布浸透了。
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几乎把身子都伏了下去,闷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声都在极力克制着,他们满头大汗,浑身哆哆嗦嗦。
剑虹在离三人不远处单膝跪地,亦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们几人方才刚经历了慕容璟的雷霆大怒。
伏地而跪的三人当中,有一名丫鬟,正往书房端送茶水时,才迈进一只脚,就听见慕容璟怒气冲冲的声音,她被吓得打翻了茶水,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此刻,慕容璟背手站在书案前,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剑虹知道,王爷正在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儿,慕容璟瞥了一眼跪着的丫鬟,剑虹猜到了王爷的意思,立刻命丫鬟速速离开。丫鬟一听,慌慌张张地起身一边感谢王爷,一边匆匆逃离了书房。
跪在地上的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有种凶多吉少的感觉。
“赵福!”慕容璟厉声叫道。
“是,王爷,您吩咐!”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怯怯地答应道。
“本王最后问你一遍,你刚才所学的那些传言,果真都是关于本王?”慕容璟凌厉的眼神甚是可怕。
“回王爷,赵福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王爷!”说罢,他又趴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
自称赵福的人是璟王府的管家,平日里也算是风光,人们都对他敬让三分。今儿个一早,赵福按惯例带着几个下人去集市挑选一日的用度,按理说,这些活计都不需要管家亲自过问,各有专人负责,可赵福为人谨慎小心、循规蹈矩,容不得半点差错,也正因如此,他把璟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帮慕容璟省去了不少令人分心的杂事。
而今日,除了日常事务,赵福还奉慕容璟之命去还梦楼找了涂老板,打算把昨日的补偿金送过去。然而,赵福在从王府去还梦楼的路上,不止一次地听到百姓们小声议论着璟王爷,起初他是装作不知道的,毕竟关于璟王爷的传言也不少,可这次的谣言属实有些难听,而且还与还梦楼有关。
于是,待赵福到了还梦楼,将补偿银两交给涂老板之后,他威逼利诱地把涂老板带回了璟王爷,让他给王爷一个交代。
赵福没想到的是,当慕容璟听到那些关于他自己的荒诞谣言时,竟会如此暴怒。
“听说璟王爷为了还梦楼的花魁,竟让士兵对宾客大打出手!”
“璟王爷不仅自己去还梦楼快活,他还带着几十个士兵把还梦楼包场了呢!”
“那个璟王爷是恋童癖,听说他后院里都是买来的幼童啊!”
“不对,璟王爷有断袖之癖,你没看见他身边的侍卫各个都眉清目秀嘛!”
“你们说,璟王爷一直没有娶妻纳妾,不会是放纵过度吧?”
······
剑虹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璟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是啊,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种污蔑、荒唐的传言都会动怒吧。况且,他还是一个如此骄傲、尊贵的王爷。
其实,关于慕容璟的谣言一直都有,说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是地狱里的魔鬼,说他在战场上让敌方血流成河,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可那些谣言在慕容璟看来,更像是对他的赞美、对他的朝拜,他享受这种被人恐惧的主宰一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