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翻出了一件压箱底的校服裙,款式有些落后,还好这几年身材也没什么变化,否则就穿不下去了。
正在她比划着试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封邮件,提醒她快过生日了。
还有两天,就是她十九岁的生日了。沈桑榆是习惯了冷清的,每年生日也照常过,从来没有和父母一起过。今年家里有奶奶了,兴许张罗好点。她也长大了,懂得了不要辜负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过来的岁月。
她眼神一飘忽,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空药瓶。她差不多已经一周内服药了。这几天来,她也会难过,但却不如以前那样对药物的依赖性很大,没了药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
沈桑榆随手把药瓶扔进垃圾箱。断了就断了吧,医生说过一直依赖这药物会对身体完成很大的影响。
现在她不能像以前那样放任自我了,她不能垮下,因为她还要照顾奶奶。
还有一个叫傅宜生的人,好像说要和她谈恋爱。
沈桑榆把衣服放到了枕边,走出卧室做饭。
快十月了,燥热烦心的吓死我也要过去了。沈桑榆又往阳台添置了两盆绿萝,这样一来,阳台就是个小花园了。奶奶最喜欢坐在小花园,老藤椅一晃一晃的。
老人摇曳在温暖的霞光里,眉目慈祥如画。
吃过饭,沈桑榆便出门去看云笙了。
常东隅这人向来是神出鬼没,每次在沈桑榆不经意间,他就出现了。
沈桑榆皱着眉走过去,裙摆随风飘起。
“又怎么了?”其实沈桑榆心里清楚,常东隅会跑来找她,无非是叛逆期受不了家里的管教,上赶着来欺负她这个姐姐了。
“傅大哥说你晚上要出门,让我跟你一起。”常东隅依旧穿着一双黑色的人字拖,破洞裤和T恤。耳垂上挂了一个耳钉,将少年桀骜不驯地样子完美地叙述了个遍。
沈桑榆没有阻止他跟着自己,路上不时跟他搭两句话。
“你不是开学了吗,怎么还这么闲?”
常东隅并肩走着。
“今天周末。”
“高二了就好好学习吧,职中也是学校。”话罢,沈桑榆又转过头盯了盯他耳朵上发亮的耳钉,“把这种招摇过市的东西给取了,你是学生。”
“姐,你别这么封建行吗?”常东隅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无语,“这是现在的流行。”
沈桑榆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了。我们那个时候,高中带耳钉是要请家长的。”
“所以你一直没打耳洞吗?姐,你年纪也不大啊,干嘛这么老土。”常东隅不屑地跟在她后边,不过一想到沈桑榆没有家长可以请,也就闭了嘴。
“各自有各自的追求吧。”沈桑榆带着他绕过一条街道,店面招牌上全都挂上了国庆促销的牌子。“你呢?是什么让你忽然想开了?我记得以前你好像要打我呢。”
常东隅的父亲家里都很喜欢常东隅,常东隅从小就是像众星捧月一样长大的,溺爱过度导致叛逆不是没道理。也不是罪大恶极,还可以拯救。
“姐,你不知道吗?”常东隅狐疑的目光投向她。
沈桑榆摇摇头,她也不想知道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因为从头至尾她都是一人,她也没必要多管别人的闲事。
云笙家藏在一个小阁楼里,不起很难找。周围的邻居也都很喜欢云笙,云笙自己选择了公开这件事,邻居们也没有指桑骂槐地刻薄她。
毕竟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云笙啊。
云笙的妈妈是一个超市的收银员,今天值晚班,还没回来。云笙吃不下饭,坐在沙发上等沈桑榆。
沈桑榆敲了敲门,木质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有些压抑。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
云笙疲惫的眼光露出了一丝欣慰,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云笙,这是我弟弟。”沈桑榆笑着像云笙介绍,“你别看他表面穿着这个样子,其实人是很好的。”
云笙愣怔了一会儿,久久盯着常东隅不放。
沈桑榆忽然想起来。她顿时后悔极了,她这样带着常东隅进来,不就是往她心上剜刀子?
“没事。”云笙惨白的面孔淡淡地笑了一下,“姐姐你不用担心。”
沈桑榆心中五味杂陈。
“那天我太害怕了,就说错了。”云笙招呼他们坐下,边走向饮水机边解释。
“那个男的穿的是西装,道貌岸然。”现在想起来云笙只觉得可笑,“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穿着一身黑西装装作正义派,胸前别了一只红色的千纸鹤胸针。”
“他不是一个人的,他身边确实有,而且还不少。”云笙递了两杯水过去,常东隅小心翼翼地接过。
“云笙。”沈桑榆微笑着坐到她身边,“你不用怕了,明天我去。你就乖乖待在家里。”
云笙摇了摇头,眼眶红了,手也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姐姐,他们已经知道我的住址了。我昨天看到他们在楼下转悠,我好怕……”
沈桑榆轻轻拍着她的背,缓解她哭泣时急促的气息。
最后,常东隅主动提出守在云笙家附近,随时观察情况。
“那怎么行,你又旷课!”沈桑榆还是觉得不妥,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
暂定这样,沈桑榆心事沉重地过了一晚。她并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事,而是担心云笙的人身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