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拖长了尾音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难怪,我说那顾公子怎地从你房内出来之后,一张脸便铁青着,全然失了宴席上那风流做派。你与他说什么了?”
菱角略有些尴尬地道:“我那时未曾细想,那公子劝我珍重,说若是犯了什么错他也可替我向你求着网开一面。结果我只想着二姑娘对他居心叵测,便张口就叫他不要来了,怕二姑娘那边再出什么腌臜法子,叫他不得不娶了自己。现在想来,似乎叫那公子误会成另一种意思了……”
今日两人本是瞧着对面离席,本想着去问问那帕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而沈宛又隐约觉察出两位姐姐一直在打量那座席上的另一位小公子,唯恐生出什么变数,便跟了过去。便听得那二姑娘扯着嗓子逼手底下一个小丫鬟跳水,那小丫鬟跪着直磕头,边哭边讨饶,就是不跳。又听着一个丫鬟匆匆跑来通风报信,说是顾、叶两位公子已然行近,急得那二姑娘抬起腿来,眼瞅着就要硬生生将那小丫鬟踹下水去。
那小丫鬟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额头处都磕肿了,难看得紧。
菱角于心不忍,自己又是江南来的,多少识水性些,开口道:“阿宛,我……”
沈宛看她那发了善心的模样,心下了然:“你且去吧,你甫一下水,我便替你赶紧将那公子喊来,好捞你上来。这秋水厉害得很,你可要量力而行,切莫真替人背了性命债。”
于是乎,便有了那声夸张的叫喊,便有了接下来种种。
沈宛听得那公子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只觉得好笑非常。这菱角本也是好意,劝那公子日后便不要再与沈家往来,省得再一脚趟入这浑水而不自知。只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怕是以为姑娘家非但不领情,还怕此事传出去污了自身清白,反倒显得他不那么正人君子起来。
“那怎么办,下次若再遇见,你还要给他解释道歉不成?”
明知沈宛是故意逗她,寻她玩笑,菱角却还是嘴硬道:“有什么可道歉的,兴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误会便叫他误会去,又不会掉块儿肉。”
“不过说正经的,此番你坏了二姑娘的好事,依她那副娇纵惯了的性子,保不齐要寻你的仇。且再说了,你护着的那个小丫头,也是二姑娘自个儿院子里的人,如今忤逆了自家主子,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救了也是白救。”沈宛虽当时由着她救人去,但事后也忍不住想埋怨上几句,“这命数呀,都是老天爷定好的,这若真是该享福的命,也沦落不到给那种人做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