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紧紧闭着,昏暗的厢房里响起困兽般的咆哮怒吼,“咚咚咚”,猛烈撞击的声如同重锤一般不断敲打着门外守卫之人的心房,几人都神色皆有些惴惴不安,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捂唇低声啜泣的声音。
暴怒声渐渐平息下来,屋子里又归于一片平静,屋外守着的人才算松了口气。
遍地狼藉,男人着一层薄薄白绸跪坐在地,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青丝滑下遮住半张脸,殷红的血从额头滑下,落在衣襟上晕出一簇簇红梅。
豆蔻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小声哭起来,心里还余留着方才男人发狂时恐惧,她抬袖抹掉眼泪,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男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便爬了过去,见男人的手背满是血迹,心中一痛,起身去寻药箱。
“公子,奴婢给您上药。”她轻轻打开药箱,取出消毒的酒精,用棉签沾了酒,男人白皙的手背早已血肉模糊。
浮絮神色木讷呆滞,眼珠子一动不动,那双清亮的黑眸如同蒙上一层浓雾,成了古潭里的一滩死水,呆呆木木,毫无生机。
豆蔻瞥见他衣襟处的伤痕,心揪得生疼,她眼中充满浓浓的恨意和数不尽的悲哀无奈,那些畜牲,畜牲………
“公子……”豆蔻的眼泪倾泻而出,“奴婢要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畜牲……”
“公子明明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他们就不放过公子……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逼迫公子,欺辱公子,公子不会这么痛苦,不会头疼欲裂发病,不会满眼猩红像只野兽一样暴怒。
豆蔻紧紧地捏着拳头,泪眼朦胧中带着赴死的决然。
浮絮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他抬眸看着眼前哭得双眼红肿的豆蔻,半响,声音沙哑地开口,“别……管我。”
“滚出去。”他阖了阖眼,看着自己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惨然地勾起唇角,他没有那么好,他不过是个生父不详又被人抛弃的孤儿,他是肮脏的,脏的。
“公子……”豆蔻见他眼角隐隐发红,颤栗地跪在地上,“奴婢给您擦药……”
“滚出去!”浮絮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他猩红着眼猛地将案几一把推倒,上面的茶具噼里啪啦掉了下来,破碎的瓷片划破豆蔻的手,血珠渗了出来。
“奴婢出去,奴婢出去……”豆蔻红着眼睛磕了两个头才起身离开。
她怕,她怕公子又发病伤了他自己。
豆蔻抹着眼泪出了屋子,她理了理衣襟才对守在屋子外的几个小厮强笑道,“公子又发了病,等过一个时辰你们去将屋里损坏的物件抬出去,再让人取买些新的回来。”
“是,豆蔻姑娘。”这样的事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豆蔻打算去给浮絮取些吃食,公子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黎缈,她连忙垂着头朝黎缈福身子。
黎缈见了豆蔻,眼里露出喜,色问道,“你家公子今日可唱戏?”
豆蔻摇头,“恐怕今日要让姑娘失望了,公子身子不舒服,实在没力气唱。”
黎缈耳朵动了动,留意到她声音里的沙哑,她俯身去看豆蔻的脸,就见豆蔻双眼红肿,鼻尖也微微发红,显然是大哭了一场。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黎缈蹙了蹙眉。
“没有,奴婢是因为一些私事难过,多谢姑娘关心。”豆蔻抿了抿唇,摇着头笑道。
既然是私事,黎缈就不好过问了,她只道,“我跟朋友订了天香雅阁,要是你家公子得闲,就说我请他来雅阁坐坐,要是不得闲也没事,下回我再来寻他就是。”
“对了,这个是我上回答应他要请他喝的好茶,你帮我拿给他吧,下回我给他带更好的。”黎缈让阿豆取出准备好的贡茶递给豆蔻。
豆蔻接过茶包,心里一暖,抿唇笑起来,“奴婢会替姑娘转达的,多谢姑娘对公子好。”
黎缈摆了摆手,“这有什么?我跟浮絮是朋友。”
豆蔻心底一酸,又差些落泪,“公子会很开心的。”
分别后,黎缈就上了楼房进包厢里,宁十一一瞧见她就不快地撅起嘴,“缈缈,你这也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