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如云不为所动,那男子倒也不心急,从画像后缓步踱出。
卿如云心想,事已至此,也无需同对方遮遮掩掩,还是话说分明得好,她在江湖上虽无名号,却也绝不是懵懂无知的新人,并不屑于扭扭捏捏的行事作风,又暗自计议道:且先周旋周旋,待弄明白对方是何用意,再杀出去不迟。
言念至此,素手一拂,红头纱轻轻扬扬地飞起,悠悠飘落在脚边。
又仔仔细细将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道袍,模样端秀方正,两颊微微凹陷,看起来二十多岁年纪,鬓间却已有几许银丝,而听他呼吸吐纳之间,并非习练武功之人,当即心下略略放松,淡淡道:“敢问阁下姓名?”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连我也忘了。”
卿如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物,很厉害么?我不欺弱,却也不慕强,任你是谁,既非我师长亲友,难道须得记住你不可?”
那男子笑而不答,道袍一展,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一卷文书,泛黄的边角已微微卷曲,看起来已有些年岁。
对方信手一扔,那文书径朝自己而来,卿如云不及细思,立刻伸手去接,正正握在掌心。
这一扔一接之间,卿如云才刚稍稍放下的心神旋即又警惕起来。
适才对方这一手,蕴藏的内功并不弱。
卿如云又想起那日东海之畔见到高和尚的情景,对方亦是貌不惊人,然而真气充盈、三花聚顶,武功渊深难测。
须知世上有高人,于精微高深之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而先前听对方呼吸吐纳与普通人无异,想来是他有意隐藏实力而为之。
如此细细思来,卿如云顿时不敢再小视眼前这位瘦弱道士,而戒心更甚。
她微微垂下眼眸,瞧了一眼手中的文书,目光又转向那男子,问道:“这是什么?”
那男子故弄玄虚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卿如云哂笑一声,道:“你不必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我并非三岁小儿,没什么好奇心。”
那男子却道:“若其中所写涉及你的身世呢?”
听到“身世”二字,卿如云难免有些触动,可只犹豫片刻,便笑了一笑,将那薄薄一册文书卷入袖中,道:“既是关于我的事,这东西就归我了,我看或不看,什么时候看,观后是何心情、有何决定,都与你无关。”
那男子又是仰天一阵长笑。
卿如云不愿再纠缠下去,暗自思量道:此时东边马厩的火势将起,夏侯无虞素有喘疾,不能在烟尘之中久待,须得尽早解决韦合,然后赶去与他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