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黎潇同张晗一起,确定水津律的治疗方案。
“师父,这种厌恶疗法,为何像是在虐待病人?”黎潇皱眉,不解地看向张晗。
“洁癖症本身带有自虐倾向,治疗时,须得以虐克虐,才能缓和他的行为。”
张晗细细解说着,合上手中的草药医书,递给黎潇,道:“所需药材,我已经在这本书中折页,你先看看,有不明白的再细问我。”
“好的,谢谢师父。”黎潇接过医书,颔首致谢。
“不用和我客气,你好学爱问,师父高兴着呢!”张晗轻笑着拂了拂黎潇额前的短发,眼神中满是宠溺,仿若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月余时间相处下来,张晗开始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她乖巧懂事,不张扬不骄躁,而且认真好学,心思通透,每日学习的效率都高于常人。最重要的是,自从有了黎潇的陪伴,福利院的这个住所,便似有了家的温暖。
渐渐地,她有了收养黎潇的想法,前些日子曾同阿措私下里讨论了一番。
阿措说,她未达到收养人的年龄条件,还同她讲了一大堆道理,未结婚独自收养小孩,耽误她的终身大事之类芸芸。
那些道理她都知道,但她并不在意。
可未满三十五岁,便不能收养的法规,倒是让她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念头,她现在二十八岁,还需再等七年,只能那时再提此事。
不过,虽不是名义上的母女,但她们已是师徒,她便同阿措开口,让黎潇搬来同她一起住,方便学习,平日里,也能做自己的小帮手。
如今,黎潇已是同她一起住在这里。
此刻,望着低头翻阅着医书的黎潇,她心中温暖,嘴角微扬。
黎潇眉头紧皱,思索着医书上的内容,并不知,师父已经有了收养她的想法。
片刻后,她的眉头放松下来,神情似是豁然开朗,道:“师父,无论是厌恶疗法还是冲击疗法,都是为了帮病人在发生病症行为时,转移注意力,抑制他的行为,再配合这些平气抑肝火的药,稳定心绪,这般多次重复,形成习惯,病就能好,我的理解对吗?”
张晗听着她自己得出的结论,不由得一笑,道:“你理解的很对,但还有一点也很重要,我们抑制的不只是行为,还有他的恐惧心理,后天产生的洁癖症,症状只是表像,帮助他消除恐惧的根源,这病才能彻底治好,不再复发。”
黎潇听完,恍然大悟的点头,对着张晗开心一笑,道:“谢谢师父,我明白了!”
张晗亦是回以笑容,这个徒弟,她越来越喜欢了。
想来,若是父母在世,知道黎潇的这般聪明劲儿,定会同她争着栽培,争取再为国家培养出一位医学界的天才。
这些日子,张晗越来越相信黎潇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或许真的存在。
因为,黎潇每一日的所作所为皆可证明。
她还未上学便可以自己读书写字,起床时间控制得游刃有余,便是此番的洁癖症患者,她亦细细描述了患病之人的年龄特征,习惯喜好,病症症状,若不是真的,张晗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理解了。
思索间,医务室传来了敲门声,张晗起身去查看。
她刚转身,牛头小鬼便从黎潇的袖子里钻出,跳在黎潇眼前的书页上。
黎潇看到牛头小鬼,神色一惊,赶忙将它用手捂住。
待客厅和医务室之间的门完全关上,她方才把手抬开,小声道:“牛头将军,你小心些,若是让师父瞧见了,把你当做药,你可就惨了。”
黎潇这些时日才发现,医务室,客厅,甚至是卧室,遍布各种药物,似是这世间所有能治病的物件,除了活物,都被师父存了个遍,数量不多,分量很小,但样式齐全。
而且,师父还喜欢研究药物,时常拿着一些不像药的奇怪物件作研究,仿佛从那物件中能提炼出药物来。
所以,黎潇便猜,若是师父知道牛头小鬼,会不会先把它解刨了作分析。
牛头小鬼昂首挑眉,道:“本将军的身体刀枪不入,无须担心。”
黎潇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那前些日子,是谁被米拉折磨的死去活来?”
牛头小鬼嘴角一抽,尴尬撇头。
说起此事来,是因为牛头小鬼不听劝告。
半月前,黎潇笔下的牛头画像,已经到达能以假乱真的地步,黎潇便将画像剪了出来,按照牛头小鬼真身的样子做旧,晚上睡觉时,带在身旁。
为了让米拉相信,牛头小鬼还用了一点法力,让那张纸片变得结实了些。
若是米拉搜寻走,相信这便是小纸人,随便她如何折腾,这桩事便能了解。
可结果却是,米拉连续三日都未搜走,使得她和牛头小鬼,奇怪不已。
他们商量后,意见产生分歧。
黎潇认为,米拉的心思很重,必须得让米拉将这假纸人搜寻走,才会罢手。
牛头小鬼认为,他的事情已经过了大半月,米拉接连三日未寻,定是寻得无聊,放弃了。
最后,牛头小鬼不听黎潇的劝诫,同她一道回宿舍睡觉。
谁知,当晚真假纸人,都被米拉寻到了。而且,牛头小鬼发现,米拉在大半夜就开始行动,黑漆漆的院子里,米拉用各种法子折磨他和假纸人。
直到天稍许亮起,这一晚噩梦般的折磨,才结束。
在黎潇醒来之前,米拉又将真假纸人一起放了回去。
这般来回,他们才知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难怪前三日那假纸人虽然还在,但却变脏了些。
看来她上次和米拉的那一架,很有用,至少让她对自己有几分忌惮。仔细想来,近些日子,耳边好似也少了些取笑她的言语。
她不知米拉对牛头小鬼的心思要持续多久,正值发愁之际,师父解救了她,到了这里,终于可以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