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到救了有仪的是何人,却是虞国人,姓顾名正,受先虞帝江潜爱重,亲为其取字白石,有诗曰“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可见先虞帝对他的赞誉。自被举荐入朝,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吏部侍郎,原拟定为吏部尚书,只等前一位告老怀乡,就可补上。
可惜顾先生没等来升官,却等来了先虞帝江潜驾鹤西去,新任虞帝江礼自做太子时就极为厌恶他,只因先帝很是赏识他,命他做了太子少师。顾正为人一如他的名字正直古板,从不因太子身份而假色,正是夏侯家的那位西席周老先生所想起的提倡“从道不从王”的故人,江潜欣赏他为人有原则,江礼却厌恶一切忤逆他的人,自江礼登基后,就一直将顾正削职,直到前阵子削成了白板,赶出上京府。
顾正被免职后就陪妻子回璟国娘家省亲了,便是在回途中救下有仪的。他们一路急着带有仪去镇上看大夫,顾正和车夫做在外面,顾夫人端氏简单检查了下伤口,身上有刀剑利器割伤,脸上手上有擦伤,然后就是额头上和后脑上的伤了。
“阿娘,她长得真好看,比我在上京府见到的那些贵女还要好看呢!希望她的伤没事!”顾正与端氏的掌上明珠顾菁菁道。
看过大夫后,大夫说身上的都是轻伤,只是脑袋上的伤不知道会如何,需得等她醒来才知道,于是开了些疗伤的药。有仪足足昏迷了三日,顾正也去附近的府衙报了官,只言道最近并没有哪家丢了人。
有仪醒来时,顾菁菁正在给她抹药,听到□□一声,菁菁大喜道:“醒了!醒了!阿娘你快来看,她醒了!”
端氏轻斥一声,“小声点!人家才刚醒,头应当正晕着呢,你不要吵着她。”菁菁吸口气吐了吐舌头。
“小娘子,可是醒了?”端氏面容温和站在床头前俯身问道。
有仪感觉脑袋钝钝地疼,她刚想动,就觉得头跟针扎一样疼了起来,“嘶,我怎么了?这是哪儿啊?”
“小娘子你跌下悬崖了,恰好我们一家路过救了你,这里你掉落地方就近的一处城镇,我们正将你在养伤呢。”端氏解释道,“你家在哪里?可能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派人去请了你家里人来。”
“我……嘶……我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疼啊!”有仪越是想越觉得脑袋跟雷劈了一样疼。
端氏惊讶起来,急忙命人叫了大夫过来,大夫搭脉诊了一会,又是看眼睛,又是看嘴巴,道:“小娘子怕是患了离魂之症,应当是从崖上掉下来,磕到了脑袋,里面瘀血未散,我先开服药给她吃,散散瘀血看看效果如何。”
顾正也听到了大夫的诊断,“郎君,这可如何是好?”端氏皱着眉头问道,这小娘子实在可怜。
可顾正并不能在璟国此地多待,虞帝将他削成白板时遣他回了祖籍,不令他乱跑。
“先等她吃药,过两日再看看。”顾正决断道。
有仪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只额头上还裹着白布,菁菁日日来寻她说话,“这孩子跟个雀儿似的,话可真多,小娘子还病着呢,可别吵着她了!”端氏嗔怪道。
有仪笑着道:“怎么会呢,我还要谢谢菁菁每日愿意来陪我说说呢,不然我一个人也闷得慌,说来还是要多谢娘子一家的救命之恩,我实在无以为报。”这几日她其实一直在努力回想自己的身份,头倒是不疼了,却只偶尔闪过一个片段,她好像是被人追杀掉落悬崖的,旁的再想不起来了。
有仪将这事告诉了端氏,她觉得他们一家是好人,对他们感官很好,端氏沉思片刻,道:“你且好好养伤,我去跟郎君商量一下。”
“如今我们确实不能久留了,不然依圣上的性子知道了只怕要借题发挥处置郎君你了。”端氏心里对虞帝十分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