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欣直视着僧的双眼,沉声道:“舅舅,我为的可不只有自己啊,您想如果我坐上了皇位,那蒙古还会像现在这样饱受打压吗?难道您不想让蒙古重现百年前的辉煌?难道您不想做个名垂千史的定国公?难道您不想让您的姐姐,我的额娘,当上大清的太后吗?”
奕欣的话充满了诱惑,即便一直以忠臣清官为仕途目的的僧格林沁,也难免不为之所动,他静静地听着淅淅沥沥的沙漏声,沉默许久后才道:“争储谋反不是小事,弄不好可是会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的!我需要好生掂量掂量,并找机会听听你额娘的意见再说。”
明纸糊得颇厚,厚到连将窗外呼啸的北风都隔绝的无声无息,庭院摇摆的树影疯狂地摆动,在端着茶水躲在墙根下伫立的寿安身后留下了斑驳陆离的阴影。
红肿着双眼的奕詝跪在大行皇帝的金棺前守孝,任寒气将他脸上的泪涟吹聚成冰,也不起身去休憩。匆匆忙忙走进殡宫的寿安一把将他拉起来道:“奕詝,别忙着给皇阿玛守丧了,赶紧打起精神来对付奕欣吧,不然就得出大事了!”
奕詝疑惑地问道:“皇姐,发生什么了?”
寿安叹了口气,示意仆佣们都退下:“奕詝,奕欣和僧格林沁意图联合皇贵妃篡改遗诏,谋夺你即将要坐上的皇位!”
奕詝震惊地脖子一凛:“皇姐此话当真?”
寿安情绪很是激动:“我亲耳所听,岂能有假?奕詝,遗诏可是我大清立嗣的关键凭证,如果他们成功的偷梁换柱,且我们又没有证人的话,那么局势就会对你很不利呀!”
奕詝紧握手心,面色阴沉的宛如暴雨前天幕:“奕欣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想罔顾皇阿玛的旨意谋权篡位,简直可恶!皇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寿安恨声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将他们一网打尽!”
奕詝微微迟疑道:“皇贵妃是嗣位之争的关键人物,如果我要除去奕欣,就必须得连她一道下手。皇姐,她毕竟养育了我多年,从孝道和感情上而已,我都不忍心要她的命啊。”
寿安急道:“你不忍心杀她,她忍心杀你啊!奕詝,这成大业者,绝不能妇人之仁,否则你就会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听皇姐的话,趁他们还未准备充分,即刻派兵灭了这些乱臣贼子!”
奕詝问道:“皇姐,你方才说他们是准备联合皇贵妃谋反,换言之,也就是说皇贵妃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吗?”
寿安颔首:“是的。”
奕詝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皇姐,我打算将他们的生死都交到皇贵妃手里。”
寿安显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此话怎讲?”
奕詝轻嘘一声,望着大行皇帝的牌位:“明日我会以皇贵妃思念亲人为由,引奕欣和僧格林沁去内廷,当然与此同时,我也会派侍卫埋伏在钟粹宫周围。若奕欣真下定决心谋反,见到皇贵妃必然会提及遗诏的问题。如果皇贵妃同意他的做法,那便说明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就从未有过我这个养子,那我也就不用顾及旧情,留她和奕欣生路。当然反之,若是皇贵妃反对他们的提议,并阻止他们谋反的话,那便说明她不仅深明大义,还待我与奕欣一碗水端平,如此这般,我也自然就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寿安略略一掂,无奈笑道:“过去皇阿玛治世杀敌,不皱眉头,皇额娘治宫狠辣,不问情由,真不知在他们这样的言传身教下,怎么会造就出你这么个得饶人且饶人的性格。也罢,反正主动权现在掌握咱们手里,如何处理这些乱臣,就全凭你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