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庙回宫,宣丽兹整理好情绪,踏进凤仪殿正殿,向复又坐在上首的皇帝宣佑施礼拜谢,聆听女官训导,走到旁边坐席间与皇后宫妃等见礼完毕,及笄礼便大略完成了。
待得听闻礼官唱贺及笄礼成,宣丽兹心下微松,扬起笑容接受命妇宗亲们的誉祝,不时客套两句。
“殿下。”今日的崔祜穿着工整严谨的礼服,形容举止少了惯常的轻佻,多了几分沉稳:“殿下大喜,祜在此恭贺殿下及笄礼成,从此万事顺遂,得配良人。”
“那便借侄孙吉言。”宣丽兹仪态万方地向崔祜稍稍点头致意:“侄孙年岁也不小了,也希望你能够早觅佳妇,成家立业,亦可宽慰父母亲长之心。”
崔祜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仍旧站得笔直:“祜尚且年幼无知,还需得亲长提点方能成人立世,您以为如何?”
“确是如此,侄孙一番话语,也颇有道理,既然侄孙心中已有筹谋,便再好不过。”崔祜说的话,是客套的万金油,宣丽兹并不放在心里,想着敷衍过去结束典礼,便能回宫将头上沉重的钗冠与繁琐华丽的礼服统统卸下,这一上午可把她累得不轻。
“能得到殿下的赞许,祜不甚感激,日后祜便要时常叨扰请教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厌烦祜。”
“侄孙言重了,若能于你有益助,本宫作为长辈,自然是会倾囊相授,只是本宫到底是个学识浅薄之人,侄孙不嫌弃本宫粗鄙才好。”宣丽兹不知崔祜的想法,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如此拐弯抹角的要多来拜访她,到底脑子里想的是啥,年轻人就是奇思妙想。
在心中老气横秋地感叹完,宣丽兹还是搬出绕口令似的话来,却想着何时能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好在皇后等人上前来打断了这番不伦不类的谈话,崔祜见到后宫诸位嫔妃,收敛笑意,恭敬起来,行礼问安后只同皇后寒暄几句,便告辞退下。
宣丽兹眼瞧着崔祜在妃嫔面前终于恢复了正常,虽说临行前还是被那意味深长的眼风给扫到,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笑眯眯的拉着皇后等人说话。
“怎么样,这身装扮如何?穿戴起来可累煞我也。”宣丽兹炫耀性地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以展示她的衣冠。
“仙衣也不过如此了吧,更妙的是穿在殿下的身上,愈发相得益彰。”皇后笑吟吟地称赞。
“阿宁就是嘴甜。”宣丽兹欣然接受赞美,拉着皇后稍微往旁边走了点:“不过今日怎么是安国夫人来为我加钗冠,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皇后顺势将被拉住的右手不动声色地转换为轻轻托扶着宣丽兹的小臂,稍稍靠近宣丽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夜宫门都快落锁了,姑祖母忽然入宫,径直去了寿康宫求见皇祖母,一个时辰后又去了长乐宫找我,也未曾与我细说,只道你的及笄之礼加冠一职便由她来代劳,姑祖母是长辈,且十数年不曾出席过女儿家及笄礼了,当初我族中姐妹们及笄,请求她作为笄者,都没有得到过准许。”
“说的是,我的确受宠若惊。”宣丽兹抚了抚胸口,心神未定:“能得安国夫人为我加冠,实在是我的幸运。”
光说安国夫人与她父亲的那段往事,能够不计前嫌来为自己加冠,宣丽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说是和离,可被皇帝和离的女子,纵使再尊贵无匹,也不会有再嫁可能,也许那不是仁宗本意,但世间还没有出现一个超凡脱俗之人,敢于在这种事情上僭越主上。